剩下無邊無際的慌亂。他很想逃,卻悲哀的發現現在的他就是個廢人,腳不能跑頭不能動,還能做什麼?!
腳步聲在身後停下。
顧流光絕望的閉上眼,知道再也躲不了,脫力的鬆開手。
“你們是誰,在這裏幹什麼?”耳邊響起那個人深沉而又沙啞的聲音,顧流光覺得自己的心都在顫唞。在他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條縫讓自己鑽進去時,他卻突然想到——
是了!你現在已經不是顧流光了!你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他認不出來的!不要怕,裝作沒事從他旁邊走過去!
“我們是……”蔣怡開口要搭話。晏東霆卻忽然道:“你們……是被撞的學生吧?”
顧流光心髒狂跳。他怎麼知道?!
“你們放心,這場事故,我會負責。”晏東霆沉聲說道,“回去好好休息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顧流光卻像是被針刺了一下,開口低吼道:“不用你可憐!我不要你那肮髒的錢!”
晏東霆愣了愣,皺眉低頭看向輪椅裏那個貌不起眼的少年。
“肮髒?”晏東霆重複了少年話裏的那個詞。
他們素未謀麵,他怎麼會說他的錢肮髒?
蔣怡連忙賠笑道:“不好意思,他可能因為身上不舒服,所以最近脾氣變得有點暴躁,您別往心裏去。”
“恩。”晏東霆淡淡的應了一聲,把目光轉向了病房裏的“顧流光”。他就這樣安靜的看著,一言不發,麵容疲憊,身上卻彌漫出一股沉重得令人心悸的哀傷。
“您來看顧流光啊?”不知道為什麼,蔣怡覺得他有點可憐,“他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晏東霆回過頭,眉頭緊皺:“你們怎麼還沒走?”
蔣怡碰了個釘子,臉色不好的拉過顧流光的輪椅,轉身就想走。“拽什麼!”她小聲嘟囔一句。
顧流光被蔣怡轉過來,目光不經意與晏東霆撞在一起,晏東霆心頭一震,脫口而出。
“站住!”
顧流光本就緊張,被他這麼一吼,身體變得更加僵硬,心髒惴惴不安地狂跳著。
晏東霆走到他麵前,蹲下來緊緊盯住了顧流光的眼。
“你,很恨我?”晏東霆問道。
雖然隻是不經意的一瞥,晏東霆也還是捕捉到了少年眼眸裏那似曾相似的徹骨恨意。
兩人近在咫尺的距離幾乎讓顧流光失了分寸,但他避無可避,隻能緊握雙拳,鼓起勇氣裝作若無其事的直視回去。
眼前那張熟悉的臉一如既往的冷峻凜冽,但卻看出了風塵仆仆的疲憊。他記得出事前,晏東霆去了國外出差。想來是聽到他出事了,連夜從國外趕回來了吧。
輕輕別開臉,顧流光揚起一個無比的嘲諷的笑容,毫不留情地道:“都是因為顧流光,我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當然恨。”
“這件事他的確有責任,但我說過我會負責。”晏東霆沉聲說道,眼中有著深深壓抑的疼痛。
“嗬,”顧流光笑了起來,“你要賠錢嗎?錢有什麼用?能買回我那些死去的同學的命嗎?能讓一切從頭再來嗎?錢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用的東西!”
顧流光這話說得蔣怡都有些發愣。
看著眼前少年嘲弄的神情和不可一世的眼神,晏東霆的心顫了顫。不知為何,他竟想起了顧流光。
無數次,流光就是用這樣的神情反駁他,反抗他。
可現在,他躺在裏麵生死未卜,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睜開眼。
顧流光……
晏東霆轉頭,看向玻璃裏昏睡“顧流光”。
倏地,他猛然睜大眼,快步走到玻璃前,撐著玻璃有些失態的叫出聲來:“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