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東霆抬了抬手,最終還是沒有製止他的動作。#思#兔#在#線#閱#讀#
“你知道那天她來學校找我,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顧流光低聲問道,不等身邊的人做出回答,他輕笑一聲,繼續說道:“她說‘好好做你的大學生吧’。”
“其實我也曾渴望過她能夠像別人家的母親那樣,關心我的身體,關心我的學業,關心我在學校裏有沒有被人欺負。可不管我怎麼努力,從她口中聽到最多的就是‘賠錢貨’、‘白眼狼’這幾個詞。”
看著眼前那張漸漸被他擦拭幹淨的臉,顧流光自嘲的笑了笑:“小的時候,我總以為隻要自己長大一點,懂事一點,聽話一點,她就不會再那樣罵我、利用我了,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似乎從來就沒有變過。即使是有了寧寧,那些痛苦也不過是從單份變成了雙份而已……”
心裏一痛,他已然無法再繼續說下去。
恨她嗎?恨的啊。如果不是她步步緊逼,他和寧寧又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呢?
可是,親眼目睹她在自己麵前死去,他還是會感到難受的啊。不管她曾經做過什麼,有多對不起他們兄妹倆,但她追根究底還是他們的母親,不是麼?
其實這樣也好,從今以後,他們誰也不欠誰了。
垂下眼,顧流光拉起白布,小心翼翼地蓋住了她的臉。
將那雙冰涼的手緊緊握住,晏東霆道:“想哭你就哭吧,別憋著。”
顧流光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說:“這是她自己種下的果,我為什麼要哭?”
“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
“夠了。”顧流光卻打斷了他,顫聲道,“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你別又攬到自己身上。”
晏東霆輕歎一聲,還想說點什麼,門卻被人敲響了。
朝門邊看去,王豪領著兩名提著工具箱的醫生走了進來。
“雖然我很不想打擾你們,可是我們的法醫到了。”王豪說道。
感覺到顧流光顫了一下,晏東霆沉聲問道:“她的死因醫生已經明確了,還需要法醫再驗屍嗎?”
站在二人麵前,王豪正色道:“是的,這對判定事故原因有很大的幫助,希望你們能夠理解並配合我們的工作。”
反握了一下晏東霆的手,顧流光故作冷靜地說:“那就驗吧。”
那兩名法醫聽後,立即朝顧婕的屍體圍了上來。
拉著顧流光後退兩步,晏東霆看向王豪,說:“王警官,借一步說話。”
“王警官,我們公司的那個案子,我不追究了,到此為止吧。”空蕩的走廊裏,響起了晏東霆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
顧流光心中一震,猛地側頭看向身邊的晏東霆。
王豪也有些驚訝,問道:“這麼說,你連應得的補償也不要了?”
“公司的損失我會用我個人資產填補。至於她……”頓了頓,晏東霆道,“人既然已經死了,就不再欠我什麼。”
“你會改變主意,是不是與她臨死前跟你說過的話有關?”王豪滿含深意地問道。
晏東霆遲疑了一下,道:“或許吧。”
“我能不能知道她到底都跟你說了些什麼?”王豪道,隨後又補了一句:“這也許會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她……”握緊顧流光的手,晏東霆道:“她讓我照顧好她的兒子。”
王豪和顧流光都完全沒有想到居然會聽到這樣的回答。
原來她臨死之前,總算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了嗎?可是這個時候才說這樣的話,還有什麼用呢?顧流光忽然有些想笑,但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