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屹說的是今天淩晨,他短暫暈厥後,他們將他扶了回去。他把針頭拔掉了,但液還要繼續輸,朱靜本想打電話叫醫生過來重新紮針,可簡唯擔心路上太耽擱,主動說自己會。她真的會,之前跟專業的醫生學了,還給賴曉霜紮過一次,隻是當她捏著針頭對準他的血管時,手還是忍不住顫唞。
這不是別人,而是江屹。
她要給他紮針……
她進退兩難之時,他已經重新醒轉,一眼就看出是什麼情況。抬起另一隻手,他摸摸她的頭,很溫柔地笑了,“別怕,我相信你。”
她為他紮好了針,然後坐在旁邊陪他,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很快,他再度陷入昏睡,而她一直看著他,直到陽光刺破黑暗,金色的晨曦包裹住他的麵龐,那樣美好,仿佛一個隨時可能消失的幻夢。
簡唯不敢再想下去,別開眼,生硬地轉移話題,“對了,那些指使營銷號黑你的人,知道是誰了嗎?”
江屹頓了頓,“不知道。他們很小心,沒找到證據。”
簡唯歎口氣,“那真是太可惜了,要是知道誰在搗鬼,一定讓他們也嚐嚐厲害!”
這話說得孩子氣,江屹瞥了瞥她,說:“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大概範圍卻猜得出來。多半是跟我有競爭的男藝人之一,也許是林澤群,也許是別人。”
簡唯若有所思,“這樣啊,那要報複回去也簡單。好好拍戲,努力工作,變得越來越紅,就能氣死那些人了……”
她忽然停住。因為自己的話不小心觸及某條線,而那條線裏麵,是他們從昨晚到剛才,一直刻意不提的內容。
沉默在寒夜裏蔓延,隻有對岸燈火輝煌。
“你生氣嗎?”他忽然問。
簡唯眼睫輕顫。
“你問我的問題,我沒有說實話,你生氣嗎?”他重複道。
他說得含糊,她卻明白他的意思。
那天晚上,酒店的房間裏,她問他是不是喜歡她。當時她用了全部的勇氣,卻沒得到想要的結果。
江屹目光越過她,望向對岸,“其實你已經猜到了吧。大概兩年前,我得到公司力捧時,就曾經想過,應該五年內都不會談戀愛了。經紀人不允許,我的日程也太忙碌,這種時候的戀情,要維係起來太艱難。與其最後難堪收場,還不如根本不要開始。我一直是這麼想的,包括,在遇到你之後……”
簡唯聽著他的話,右手拳頭一點點攥緊。
是啊,她猜到了。
如果不是昨夜,她不會知道,原來這場感情並不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隻是他的處境,讓他選擇了隱瞞。
生氣嗎?其實,她真的不生氣。她好像一直就不會責怪他。這麼多年下來,她已經習慣凡事為他考慮,隻會去想他的不容易。
哪怕,因為這件事難過的是自己。
她輕聲說:“你不用愧疚,我沒有怪過你。本來,你就過著和大多數人不一樣的生活,需要承受的已經那麼多。你有你的目標,我也希望你完成這個目標,打敗對手。我知道那有多不容易……”
她說著話,腦中卻閃過十幾個小時前。淩晨寂靜的走廊,他抱著她,在耳邊低語,讓她不要走。
心頭湧上一股衝動,迫切的衝動。她忽然仰頭,直視著他,連聲音都在顫唞,“但是如果,如果我現在再問你,你的答案……會變嗎?”
他看著她,眸色深深,沒有回答。
她看著這樣的他,笑容終於繃不住,一顆心像跌入冰水,一點點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