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段(1 / 2)

,當他看見日出蹲在一棵大樹下啼哭時,發覺他四周有數不盡的鬼魅環伺,它們躲在陰影中、物器內、甚或人的身體靈魂,覬覦著渴望吞噬這個屬於佛、屬於光明的孩子,若非他身旁有藥師如來的藥叉神將守護,恐怕凶多吉少。

「以後我一定會多注意,謝謝您。」博雅再次道謝。

「我恰好有事想去找晴明,方便讓我同行嗎?」

「當然。」

「我……不想回去……」日出嗚咽。

「日出……」博雅歎息,不知如何說才好。

保憲抱下貓又,放在地上,雙指按於它的頭上念了聲咒,小黑貓登時冉冉變化成一隻大黑虎。

「想不想騎著它玩?」保憲笑問。

「吼。」貓又低吼一聲抗議。

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強烈的玩心與生俱來。

日出不再哭泣,而是用仍水蒙蒙的雙眼看著貓又,透露出他好想他好想騎它哦!

博雅見狀,將日出放在貓又背上,讓他跨坐。

「貓又,可別讓小寶貝摔下來,若是他受傷了,當心某個大陰陽師把你變成一隻老鼠。」保憲開玩笑的吩咐。

「吼。」雖然又一聲悶吼,可就這麽乖乖地讓日出跨騎背上。

二個大人和一個騎著一頭黑色老虎的小孩,朝晴明宅第方向行去,路人莫不投以驚奇的眼光。

太陽緩緩西斜,陰影無聲無息地擴散,啃食光亮。

夜,將來。

回到離家門不遠的地方時,瞧見晴明站在門口,像守候著他們歸來。

「晴明,我把他們安全送回來了。」保憲說。

「嗯。」晴明微微點了下頭。

博雅抱起日出,麵對晴明。「晴明……」

「天色開始暗了,先進去再說。」語落,旋身入府。

走過庭園,又瞧得一項驚訝在裏頭。

那個曾於某年冬夜裏,在晴明的庭院進行趨除體內禍蛇的八百比丘尼,現在正坐在屋廊上。

她身穿白色僧衣,頭上罩著白色頭巾遮住頭發,隻露出美麗卻顯幾許憂愁的臉。

「博雅大人,保憲大人。」她向他們點頭示禮,視線放至博雅抱著的日出身上,雙眸發出炯亮的光芒。

「博雅,保憲,我想你們都認識她,不需再多做介紹。」晴明淡淡的說。

「八百比丘尼大人,別來無恙。」保憲爽朗的坐到她身旁。

博雅放下日出,讓他和從黑色老虎化做人形的貓又在庭園玩耍,二個小童與翩翩飛舞的蝶兒追逐嬉戲,純真童笑如銀鈴流脆,比天籟之聲更觸人心弦。

雖然被無微不至的嗬護著,然而,日出其實是寂寞的。

也許,他隻是需要一個玩伴吧。

博雅心忖,也上廊,有禮地向八百比丘尼問候。「您好。」

三人麵對麵各坐一方,氣氛閒適,卻隱含一股無形張力。

是博雅的好奇。

「博雅大人,我隻是來瞧瞧道滿大人口中說的,世間最無上珍貴的寶藏。」八百比丘尼輕易看出他的疑惑,主動解釋。

「蘆屋道滿?!」博雅猛地跳起,神情激動,一副要衝去和他拚命的模樣。「他在哪裏?他把我的孩子怎麽了?」

自從道滿搶走另一個孩子後,再無人看見過他,或聽過任何與他有關的消息,無論博雅耗費多大心力搜尋,依然找不到丁點蜘絲馬跡,好似在人世間蒸發消失了。

「您的孩子?」八百比丘尼頓了下,立即會意過來,繼而了然於心的微笑道:「您是說那個漂亮的孩子嗎?他很好,道滿大人看起來十分重視他,請您放心,他絕對不會傷害那孩子。」

「是嗎?」激動的神色稍稍緩了點,但心緒仍無法平靜。

日出是他的孩子,被道滿奪走的,也是他的孩子呀!

「我該告辭了。」她道別。

「我送您回去。」保憲也起身,對庭院發出一記哨聲。

與日出蹴玩鞠毬的貓又聽到哨聲,迅及由人形恢複成小黑貓,輕巧躍到主人肩膀上。

隨後,八百比丘尼與保憲一同離開。

天,暗了。

「日出,快進來。」博雅喊道。

日出站在庭院踟躕,看見聲色未動的晴明,眼眶不由得泛紅,又想哭了。

晴明忽走向他,揚起手。

博雅嚇一跳,直覺以為他要打日出,叫道:「晴明,別打他!」

手,輕輕放在日出頭上。

晴明曲蹲與他平視,輕輕問道:「外頭好玩嗎?」

「不好玩……」低聲囁嚅,豆大晶瑩的淚珠兒汨汨滾落。「晴明,請你……請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