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有的吃了,分外的餓。
“好咧。”老趙爽快地答應著,又問我:“這麼晚還沒吃啊?”
“單位加班。”
“喔。工作忙。”
老趙到裏間稱麵條去了,我忽然想起家裏沒早飯了,又喊了一聲:“老板,再給我下三兩白菜水餃,我帶走。”
“行。”
兩年前,我就借口離單位遠,上下班不方便,搬出來住了。一方麵我媽還把我當個小孩,照顧得跟什麼似的,她累我也不享受;另一方麵,可以保證我的私人空間。
其實工作了以後,就沒再認真談過戀愛,但我也不希望遇見我正看電腦上的猛男照片興奮著,我媽一頭進來的情景。
後來打聽到單位裏有給外地員工住房津貼,我跟管內務的朱姐平時處的不錯,就混了一個最低標準,自己再貼一點,在一個鬧中取靜的小區租了個單室間。
我媽先不樂意,抹眼淚說沒必要。倒是我爸勸她說兒子大了,能自立了不是好事嗎?你操心了大半輩子也正好歇歇,指不定過兩年就要帶孫子呢。
我在心裏歎口氣,表麵上笑咪咪地說還是老爸有遠見。
後來我媽來看過兩次,見小小鬥室給我收拾得還不錯,冰箱裏生熟冷凍具全,才漸漸放心。
現在倒好,天天跟那幫子老太太團們爬山打球練寶劍,日子過得比我還忙,除了隔三兩天的電話,每星期回家吃頓飯,根本不管我了。
胖乎乎的餃子裝在塑料飯盒裏,滿滿當當,熱氣騰騰。我怕關上蓋子捂塌了皮,就敞開晾著。麵條也端上來了。我埋頭一氣猛吃,風卷殘雲。
半碗麵條下了肚,我開始吃魚。老趙到屋裏包餃子了,我一個人慢慢剔魚刺,反正不急著回家。
吃著吃著,漸漸有種不安的感覺,毛毛的,說不上來是為什麼。
抬頭看看,空無一人的街巷。
我又低下頭繼續吃魚。
可是,不安感越來越清晰,不像錯覺。
我站起來,喝了聲:“有人嗎?”
嘩啦。
水餃店牆角邊上堆了一堆煤,老趙怕給雨打濕了就用塊藍白塑料布蓋著。隨著我的聲音,塑料布動了動,有幾塊煤滾了出來。
這裏是光線死角,黑壓壓的,什麼也看不到。
但是一定有人。
“誰?”我又問了一聲。
塑料布又動了動,過了幾秒,一個人從黑暗裏走出來,停在光與影的交界。
看上去像個流浪漢,衣裳襤褸,兩條小腿露在外麵,蹭得全是煤渣。頭發也是灰黑色的,長時間沒洗所以糾結在一起,鳥巢一樣。光線昏暗看不清五官——不過就算白天也看不清,都黑在一塊兒了。
他兩手絞在一起,肩膀微微顫唞,泄露了他的恐懼。
一個睡在塑料布下僅次於幕天席地的流浪人。而且,我也明白了剛才是怎麼回事了:他現在還在看著放在桌上的水餃,喉結輕輕顫動。
怪不得老有被注視的感覺。看他這麼個餓法,也不知幾頓沒吃了。
我想了想,回身對屋裏大聲說:“老板!”
那人一驚,愣了愣,似乎想跑,轉身之際也不知怎麼地,腳一軟,跌倒在地上。
哎!好心倒害他摔一跤。我飛快的大聲說:“再給我下三兩白菜的。一樣,帶走。”一邊從桌上取了雙一次性筷子,還有那盒餃子,三兩步走到他麵前,笑著遞給他:“給你。正好不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