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一次對我表現出脾氣。

我揉揉太陽穴,頭疼的問題。不能一直僵著呀。開門見山好了。

我放緩了語氣跟他解釋:“你是不是很介意早上的那通電話?別否認了,從那會兒起就給我臉色看了。”

“我沒有。”小山回了一句。

“那為什麼不跟我好好說話?”

他沒回答。

“是不是我和朋友的玩笑讓你誤會了什麼?”我組織一下自己的語言,小心避開敏[gǎn]部分,“他那個人比較皮厚,我們之見一向沒輕沒重慣了,亂開玩笑的……”

“他親你。我看見了。”小山打斷我的話。

我一口氣沒接上來。什麼時候看到的?早晨他不是不在嗎?

“不是跟你說了麼,他對誰都這樣……”

“他抱你的時候,跟我做鬼臉。剛才送你回來,還對我做手勢。”小山伸出兩根指頭,衝我晃晃:“勝利的意思。”

我沉默了一會兒。

“早晨我下樓的時候,你在窗口看我嗎?”我淡淡地問。

“恩。”小山沒否認。

“剛才也是?故意不開燈,站在黑暗裏等著,看我什麼時候回來,跟誰一起,做什麼?”

“……恩。”

鄭寧。一瞬間我掐死他的心都有。他肯定是故意的。早上發現小山在窗口偷窺,就以為是我的情人,所以表現出很親熱的樣子,又是擁抱又是親吻,我還奇怪他怎麼熱情似火呢。晚上雖然家裏一片黑暗沒看清楚,但一樣做足戲碼,什麼玩得很盡興,走路小心……我終於知道那古怪的笑意喻何指了。

你害死我了鄭寧。

“他……”小山抿了抿唇,定睛看著我:“是你什麼人?”

普通朋友。話到嘴邊,我說不出來。

的確,我和鄭寧始終在打擦邊球,可以說朋友,也能算別的,兩樣都沒差。但麵對小山咄咄逼人的追問,我忽然失去了解釋的力量。

看看我麵前的少年,他攥著拳頭,年輕的臉緊繃著,因為憤怒,兩頰有緋紅。眉毛也皺在一起,眼睛烏黑發亮,漂亮得像法老王的寶石——這會兒,滿滿地都是憤怒和委屈。

他曾經幫我擦背,洗我穿過的衣服;也曾經打著瞌睡給我留門,然後毫無芥蒂抱住我的胳膊同睡在一張床上。而現在,他隻覺得無限委屈。原來他錯了那麼多。

“現在隻是朋友。但我喜歡他,也追求過他。”我對著天花板笑笑,“你的直覺很準啊。很想瞞著你的,這麼快就被揭穿了。”

“什麼——”小山的強自鎮定終於還是沒堅持住,驚呼出來。“你,你喜歡他?可他是男的!”

“男人就不能喜歡男人嗎?”我望著他。小山,我喜歡你。

小山無意識的搖頭。“哥,這不對。我表哥才那樣,他不正常的……”

暮地,鼻子一酸。被小山一聲“哥”,喚起記憶。那永遠不會再有的美好時光。

這個話題不能繼續下去了。我會失態的。

我站了起來。

“覺得你表哥可怕嗎?明明是個男人,卻不喜歡女人,隻對男人感興趣。會跟男的接吻,還會脫光了和男的抱在一起。沒錯,是挺惡心的。我也是這樣的人。”

愛怎麼想怎麼想好了。我拿了衣物進浴室,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