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什麼呀……我說過嗎?好像有這麼回事……喂這不是重點吧……
“有次幫你擦背,你睡著了。我看你閉著眼睛,就想起人家說你性感。那會兒我就知道我完了,變成跟表哥一樣的混蛋了……因為……我親你了……”
小山一直很平靜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化作呼吸間未盡的心事。
我把嘴巴閉得緊緊的,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喜悅慢慢升起來,巨大而空虛,我摸不到它是什麼,隻隱約感到它要帶著我飛起來。
一直往上,一直往上,升到太陽一樣的高,脫離泥濘和沼澤。直到這喜悅滿得溢出來,再也承載不了,“嘭”的一聲爆炸開。
這都不能算意外的驚喜。就跟判了死刑的人腳上拴了沙袋吊繩套頸子裏了,忽然法官大人宣布判錯了當堂釋放另發安慰獎若幹,這用驚喜二字怎麼能形容呢?發往茫茫宇宙的信號有了生命回音,一道天火劈開老也找不到入口的秦始皇陵。
他說喜歡我……小山說他喜歡我……
“我,小山……”我定了定神,把脫韁野馬般的思緒強拉回來。我得想一想。“小山,你別動,我先給你拿創可貼去。”
一邊翻箱倒櫃的找東西,一邊安撫自己拎在嗓子眼不肯下來的心。鎮定啊季澤,別因為小山跟你表白了可憐兮兮的坐你床上你就找不到北了。這,這什麼時候的事啊。我也真夠豬了,被他偷吻過都不知道……早曉得也不受這罪了,一點心思火裏來水裏去差點沒把自己玩死。
從眩暈的喜悅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總算兩腳踩著實地,手上摸到了要拿的東西。又酸又苦隱隱回甜的滋味泛上來。
三字經在心裏左一遍右一遍。
奶奶的。周小山。你等著。
19.
帶著創可貼回到房間。
小山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背衝我坐在床上。腦袋勾下去,肩頭支著,脊背彎成優美的弓。
我站著看了一會兒,然後收斂笑容,走過去抓住他的手。
他身子一顫,飛快地瞄我一眼。
“看什麼看。給你貼創可貼呢。”我撕開塑料膜,比對著位置給他貼上。
小山保持標準造型,低著個頭,受傷的手任我握著,偶爾還有一下痙攣。忽然想起早上他蹲在我腳邊給我貼這東西的情景。
心裏有個熱乎乎的熟雞蛋滾啊滾,剝了皮的的那種。
貼好了,我端詳一番。嗯,有點暴力美學的意思。然後把他的手還回他自己的腿上。
小山伸手回來,輕輕地摸了摸。
我喊了他一聲。“小山。”
“嗯。”他發出鼻音。
“先告訴我,你剛才要幹什麼。”
他沒說話,燈光下耳垂有點透明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