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地方官,因而顯然是後者。
江憑闌很清楚,這樣的人,就算註定不能為友,也不該急著與其為敵。
莊妃與宜妃自然也不是簡單的人物,隻是相比這位徐皇後稍顯弱勢了些。兩位屢屢造訪長樂宮,美其名曰“探望妹妹”,其實還不是得了自家兒子的關照,要去打探打探“敵情”,再者,皇後都去了,她們這些妃嬪也沒有不去的道理。
江憑闌見了莊妃一次,宜妃兩次,這兩人都不像徐皇後表現的那樣友善與健談。莊妃給她的印象是寡言,而宜妃則有些陰陽怪氣。前者她還勉強能接受,就是悶了些,後者實是懶得搭理。
她有心趕人,便在宜妃第三次造訪之時給自己的手腕化了個“抓痕妝”,委屈解釋說是在照顧喻妃時不小心弄的,其實也就是提醒她別整日往玉明殿跑,傷著哪裏可沒人負責。果不其然,那位宜妃再沒來過。
江憑闌在長樂宮和禦仁宮的一舉一動都受人監視,然而她自小便被保鏢跟屁蟲似的跟慣了,不過多幾雙眼睛看著自己,也無甚不自在的。
日子久了,宮裏頭漸漸就多了些傳言。傳言的版本有很多,或褒或貶,各人有各人的說法,各人也有各人的聽法,聽在太監宮娥耳裏是一個樣,聽在皇子重臣耳裏就換了個樣,聽在神武帝耳裏又是另一個樣。
對此,江憑闌的意思是:關我什麽事。
皇甫弋南的意思是:她喜歡就好。
言下之意,她愛怎麽鬧就怎麽鬧,做早操時嫌地方不夠寬敞拆了禦仁宮也無妨,照顧喻妃時看哪位貴人不爽打上一架也無妨。
他要做的事有他的方式,不需要也不願意江憑闌為了他委曲求全。
皇宮自然不是鐵板一塊,傳言這東西本就長了腳,很快也便傳到了宮外去。眼下整座甫京城裏百姓們熱議的,無非就是皇九子寧王殿下和他的王妃。諸如壽宴當晚,兩人是如何如何風華絕代驚艷四方的,寧王妃又是如何如何孝順,把屎把尿照顧寧王殿下那位瘋了的生母的。
寧王的傳奇回歸成了甫京盛事,民間的傳言不存惡意,隻是百姓們因擔憂妄涉政事會惹來殺身之禍,便隻好從風花雪月入手,將寧王和寧王妃的感情路誇張化乃至神化。茶樓裏的話本日日都說著兩人前世是怎麽怎麽邂逅又是怎麽怎麽生離最後怎麽怎麽死別的,當然,誰也不敢當真拿兩位貴人講故事,所以用的都是化名,隻不過有眼力見的人都瞧得出來罷了。
有一日商陸進宮,特意帶著茶樓話本來給江憑闌瞧。在這個版本裏,寧王妃是下凡的仙子,初到人間便遇見了芝蘭玉樹風流倜儻的寧王殿下,兩人一見鐘情墜入愛河。
江憑闌聽故事時噴了十幾次茶,弄得商陸一身白衣服成了灰衣:被水漬染的。
可憐的商陸眼巴巴望著她,問她要讀後感,她隻說了一句話:“高手在民間啊。”
皇甫弋南也發表了見解:“挺像的。”
江憑闌為此又噴了茶,惜字如金的寧王殿下要麽不開口,一開口那就是一鳴驚人。
她問:“哪裏像,是仙女下凡還是一見鐘情?”
商陸忍不住搶答:“怕是仙女下凡吧?你不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正在批閱公文的皇甫弋南頭也不擡淡淡道:“芝蘭玉樹風流倜儻那段。”
江憑闌:“……”
商陸:“……”
甫京的風吹過北國山河,一路往西去,蕩進廣袤高原,蕩進大帳桌案邊執信人的心裏。執信人眉眼深深,笑意也深深,恍若瞧見什麽期許已久的故事,又或者隻是因為,那故事裏有他期許已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