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段(1 / 2)

基本都同行。偶爾,有道上人聽到風聲,前來吳山居拜見啞巴張和吳小佛爺,兩人都三言兩語給打發掉,對下鬥的邀約更是一概拒絕。黃昏時,他們從鋪子裏出來,沿著西湖散散步,說說話,看看風景,偶爾再找家附近的私房菜館小酌一頓。

有時,能看到一個年輕人與他們同行,這年輕人和啞巴張長得挺像,道上開始傳聞那是他兄弟,這為他的神秘又增添了一筆談資。

歲月安好,靜謐悠然。

一個月後,羊神開始更改吳邪的生命軌跡,這件事持續了整整六個月,按羊神的說法:事關重大,急不得。

悶油瓶全程陪伴吳邪度過生命中最關鍵的轉折,他的命運軌跡和生命長度每天改變一點點,在羊神的力量下慢慢離開了凡人的軌跡,走入另一條不同的道路。這條路上早已有很多不屬於此世間的生靈在跋涉,也有他心心念念,付出所有後終於並肩攜手的愛人。

倏忽中,時光就這麼點滴流走。吳邪和悶油瓶,以及暫居在他們家的異界來客羊神共同體會了芬芳的春日,繁茂的盛夏,爽朗的金秋,連蕭索寒冬也過去了一大半。

再有半個月,差不多又要迎接新年了。

這天下午,吳邪買東西回家,大門一開,頓時驚了一跳。

他看見悶油瓶坐在沙發上,羊神……不,羊神不見了!一隻威武的大羊趴在客廳裏,它是那麼高大雄壯,以至於不能站起來,因為它一旦站立,怕是會將客廳中央的吊燈撞得粉碎。大羊用深邃溫潤的眼睛看著吳邪,紫灰色皮毛熠熠生光,那對形狀熟悉的錚亮大角也顯得更加威武。

“這……”吳邪趕緊關上門,看看悶油瓶:“怎麼的……”

他猜到這羊是誰,卻不明白為什麼。

為什麼會……

“羊神?”吳邪問:“你這是……現出原形了?怎麼回事?”

悶油瓶也看著吳邪,臉上隱約有一種無奈,低聲道:“他的力量耗盡,無法再保持人形。”

“力量耗盡?”吳邪丟下東西,在羊神身邊站定,輕輕摸著他頭上的皮毛,連聲問:“為什麼,又發生了什麼事?他……你要變成羊多久?什麼時候變回來?瞧你這樣,還挺好看的,就是這麼大一隻……我家客廳再小點兒都裝不下你,乖。”

羊神朝吳邪點點頭,還舔了下他的臉。

吳邪不停摸著羊神的皮毛,愛不釋手之餘有點兒心急,又有點兒心疼。這事兒發生得也太突然了,真是,一點兒準備都沒有……怎麼說都不說一聲就變回羊了呢?昨晚上都沒聽羊神提過這件事啊。

“……變不回來了。”悶油瓶轉開頭,不看他倆,隻低聲道:“為改你的命,他把積攢的力量都用光了,現在就是等你回來,當麵道個別,然後就得……”

“然後?”吳邪突然有點不好的預感,抱住羊神脖子,問道:“怎麼?”

“他得回門裏,再不能出來,你以後……都見不到他了。”

悶油瓶聲音低啞,一直沒有看吳邪的臉。

吳邪全身一震,瞪大雙眼,仿佛被一盆冷水當頭淋下!他僵硬地站在那兒,下意識地抱緊了大羊的脖子,揪緊滿手柔軟蓬鬆的羊毛……

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

羊神,羊神他……

吳邪感覺心裏似乎突然空了個洞,外邊的冷風呼呼灌進來,冷得他渾身發抖。

羊神……羊神再不能變成人的樣子,馬上要回青銅門裏,而且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

不……不該是這樣的。

小哥剛才說,他是因為給自己改命耗盡了力量,所以才……

吳邪腦子裏一片混亂,慢慢鬆開手,看著身邊趴著的大羊,心裏總還有些不信。

羊神也看著他,目光深沉,它似乎無法再發出人的聲音了,直到現在也沒有說話。

吳邪與他對視,腦中都是這大半年裏羊神的模樣,從鋪子裏他第一次現身,第一次跟自己回家,慢慢長大……他不斷撮合自己和悶油瓶,他為了阻止自己“相親”強忍難受,他……他甚至給了自己與悶油瓶同等的生命。

可是現在,他卻……

吳邪突然又想起昨晚的羊神,昨晚羊神還是那樣,和過去幾百個日夜一樣高挑俊朗,眉眼生動,一顰一笑都那麼明朗有活力,他根本沒有向自己提到力量的事,也沒有說他會走,他怎麼就……

吳邪鼻子發酸,聲音顫唞,小聲問羊神:“怎麼會……你,你怎麼都不告訴我一聲?你給我個心理準備也好,真要這麼走了?你別走,你不是說還想去海邊玩嗎?我都還沒來得及帶你去看看海……你別走,就算你真的必須走,我,我以後也進門裏去,那就能見到你了對吧?”

話音未落,吳邪看到羊神眼中青光一閃,嘴角似乎露出了一絲微笑……

“我贏了!”

耳畔傳過一聲快意的大喊,吳邪眼前一花,整個人被一道無形氣流震得坐倒在地,抬眼看去,隻見大羊已消失了,眼前站著的這條身影,這活靈活現,笑容滿麵的家夥,不是羊神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