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看不透師父,明明隻相差十歲,怎麼一點實感也沒有。
煉心三十年,葉天陽的心性眼力以及洞察力絕非同齡人可比,的確不凡,可容玄卻是煉魂三千年,三泛指多數,究竟多少年,他也記不清了。容玄是活成精的老鬼,什麼世麵沒見過,可現在最大的難題擺在他麵前。
葉天陽就跟上輩子的他一樣,沒他那麼自命清高,卻一樣頑固。容玄還記得葉天陽曾說過的話,卻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想必那也是擲地有聲,蠢得要死。
“夠了!別說了。”容玄像是被夯了一悶錘,頭暈目眩。他撐著桌麵,衣袖不小心拂過,桌上的玉盤茶壺全被掀翻在地。
“師父你怎麼了?”葉天陽大驚,趕忙上去攙扶。
容玄隻是頭疼得厲害,身體無礙,他站得筆直,一手按住太陽穴,另一手攔住葉天陽。
“你有沒有拜那個人為師?”
容玄眉頭越發擰緊的,神情很是痛苦。葉天陽沒來由一陣難受,立即脫口而出:“我知道那不是真的,我的師父隻有你一個,我隻對師父……”
話音剛落,像是觸動了某種禁忌,葉天陽後退半步。容玄捏著桌上的朱果若有所思,並沒有注意到身側葉天陽刹那的失態。
葉天陽眸光一點點泛起漣漪變得幽暗而深邃,他張張嘴,嘴唇顫動了下,半晌發出一聲冗長歎息。那種成竹在胸的強大氣勢、無時無刻不吸引人的無形氣場,包括處變不驚的淡靜與從容……頃刻間消失無蹤。
像是卸下了重重防備,整個人輕鬆了百倍不止。然後葉天陽走過去,輕輕握住他的胳膊,垂下了頭。
“師父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把那個人當師父,因為他跟師父您太像了,我控製不住不去想他說過的話,但又不想讓師父看出來。我原本什麼都沒有,隻有師父了啊。”
容玄甩手,冷冷地看著他:“那人說的每一句話你都不能聽!什麼高人什麼智者,全都不合實際,你得看清現實!這才是現實。以後這事不便再提,就連煉心界這三個字也徹底忘了好。”
其他人不說也罷,葉天陽是他徒弟,這徒弟好死不死毀在自己手上,容玄無法坐視不管。
“是,師父。”葉天陽順從道。
“無論你今後是怎麼想的,為師問你最後一句,你還聽不聽為師的話?”容玄說到這裏,直直地看著他。
葉天陽認命了,有些泄氣道:“我是怎樣想的不重要啊師父,您不需要顧慮我的想法,您隻需要走您想走的路,做您想做的事,我都會聽您的,不會做任何妨礙您的事。”
“還用得著你說。”容玄冷哼,嘴角卻微微揚起。葉天陽眸光柔和:“對了師父,還有件事我要向您坦白,一定要說我那樣做的目的,確實有一個。”
“嗯?”容玄抬眸。
“我想證明我有用,不用站在師父的羽翼下,也能為師父分憂。”
去五行峰把徒弟接回來,容玄整日整夜煉藥就沒閑下來過,這話他聽著心裏舒坦了不少,雖然容玄根本不在乎旁人的心思,但對方能有這個覺悟倒也難得。
“行了,你歇著吧,為師還有事。你打坐時順便留意外麵,如果有人來找我,一律不見。”容玄道。
“師父放心。”葉天陽起身,送師父出門,問了句:“師父是去靈學殿堂麼?”
“不去。”容玄冷冷道。他兩日前去了一趟殿堂,還沒走到門口就被一大幫人給圍住了,有道修也有低等靈學殿堂的學員,近百人七嘴八舌說了一堆,耽誤了整整半個時辰時間,連殿門都沒進去,課下了。
這段時間五行峰的事傳開來,閑得慌的內門弟子都鬧騰瘋了,那群人一半衝著容玄來,更有不少稍微高明的以慰問葉天陽的傷勢為由套近乎,千方百計無所不用其極,落到容玄眼裏,大多是帶著目的的投靠,小心思一眼看穿。
容玄覺得無聊,幹脆閉門不見,連靈學殿堂也不去了。反正一堆丹藥要煉製,還有導師額外累加的一堆靈學卷軸,各類題目端端正正的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卷軸鋪開來好好幾十丈長。
這麼多人毛遂自薦,這要是已經建立一峰正要招人多好,奈何他因為這事被禁足一年,目前吳大仁那邊還沒什麼消息。
莊林一日不除,一日不安穩。
容玄理清思緒,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又睜開。
不急,一年時間很快就會過去,正好從中挑選合適之人。兵貴在精,不在多。
想到這裏,容玄對葉天陽道:“留意登門拜訪的人,你認為值得一交的,想盡辦法去結交,為師不攔著你。”
葉天陽微愣,立刻道:“多謝師父!”
容玄深知想要建立一峰,像他那樣獨來獨往肯定是不行的,容玄也沒空再去發覺像吳胖子、寧樞那樣的人,一大勢力還是需要正常人撐起來,不需要沒能力隻會見風使舵的人渣濫竽充數。
“師父是要閉關?”見容玄繼續往前走,葉天陽跟了上去,問道。
容玄嗯了一聲:“去煉藥。”容玄思忖著又拿出五個玉瓶,遞給葉天陽:“你拿著這個,如果有靈皇為報酬而來,就把這個給他們。為師並不是誰也不見,吳大仁若是有莊林的消息,隨時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