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了百了:“遵命。但塗毒的匕首不在我身上,我會讓人送來。”
不在身上才正常。上清宗主眼裏的懷疑才散去些許,不知在想些什麼。
容玄渾身不舒服,隻覺上方隱於混沌霧靄中,有雙眼睛盯著他,仿佛看透一切般,那種無形壓迫感讓他頭皮發麻,無處遁形。
這種不好的感覺一直持續了數個時辰,容玄回到住處端坐在樹邊靜靜地看著下方,默念混元噬道心法這才慢慢回神。
此處是被隔絕的一處浮空小島,周遭靈草生長,花香怡人,挺拔的大樹垂下碧綠枝葉隨風輕搖,就連碧綠的葉片也散著點點淡綠靈光,如花粉漫天,光雨降下,容玄地處陸地邊沿,向下便是河山萬裏,卻被霧靄迷了眼,朦朧一片。
“這裏好看嗎?”有人走近。
容玄順口答道:“一般,看不清。”
“我把匕首送上去了。”
“嗯。”容玄說完一頓,回頭的刹那正對著光,有些刺眼。
“沒人難為你?”
修長挺拔的青年搖了搖頭,他撥開垂下的枝葉,靜靜朝容玄走來,白衣輕揚,澄澈的眸光清冽如水,明明是妖孽的臉,卻極易讓人心生好感。
“你這是什麼表情。”容玄皺眉。
葉天陽一直走到他麵前,嗓音低啞:“我很難過。”
多得是人言不由衷,正如上清宗主,嘴裏說著悲痛卻沒有半點感傷,閣老所謂痛苦或許是無法向宗族交代,學員哀痛更多卻隻是害怕聖殿學員遇害,搞不好下一個遭罪的會是自己。
而葉天陽說著難過,就是真難過了。他半跪在容玄麵前,自下往上望,抬手,長指碰到師父的臉。
容玄驚得忘了打他的爪子:“你哭什麼!”
葉天陽看著容玄半邊臉上殘留的傷痕,手抖個不停,一發不可收拾:“師父疼不疼,疼不疼?怎麼成這樣了,師父沒做錯什麼,他們怎麼能打你啊。”
“這點傷算什麼。”容玄不以為然,出手的長老還是手下留情了的,否則以他如今的防禦力,靈皇一巴掌足以把他腦袋拍爛了。
“和以前不一樣!頭上都流血了,臉上有淤青,嘴唇也裂開了……”
葉天陽紅了眼,手指輕輕撫上師父的頭,靈力外放治愈外傷,眼淚在漂亮的眼睛裏打轉,什麼冷靜沉穩都沒了,“我就說不該離開的!師父稍微變弱了,師父哪裏都碰不得,沒有什麼比師父更重要,什麼副峰什麼學員我全都不要了,師父我帶你離開這裏好不好?”
這裏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高尚,上清宗主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師父為什麼一定要留在這裏,不對,師父如果現在走了,不就正中下懷了麼,所以師父還在這裏。
“你冷靜點!”
容玄握住他的手腕。
葉天陽瞬間卸了手腕上的力道,鬆了下來,嗓音沙啞認真道:“師父,您想打我的話,現在別打,我怕您手會疼。”
容玄噗地一聲笑了,他懶得白費力氣。
葉天陽道:“我會不惜一切讓你恢複原樣,到時候沒有任何人敢傷您分毫。”
容玄嚇他:“師父若是一輩子都這樣了,你也得接受現實。”
葉天陽搖了搖頭,笑了:“怎麼會呢,師父會一直站在高處,讓人望而生畏。在我眼裏,師父永遠都是可望不可即。”
“算你有眼光。這隻是暫時的,你不用擔心。”容玄不以為意:“既然東西交了,趁早回萬獸峰去,為師很快會被分派到副峰,到時候再與你們回合。”
“是到聖殿所屬副峰麼,布陣或者煉藥為主的副峰?”
“應該是吧。”
葉天陽瞳孔微縮,手微微握成拳。
“怎麼了,你有意見?”容玄挑眉。
“沒有。”葉天陽拿出玄階藥膏,摳了一點點,劃過容玄頭上臉上的傷口,然後停在薄無血色的唇瓣上。
兩人離得很近,容玄望向空島下方,沒注意到葉天陽微變的臉色。
容玄道:“根本沒什麼傷,大驚小怪。以後性子收一收,否則怎麼能當一峰之主。這裏沒事了,你趕緊回去。”
葉天陽嗯了一聲,站了半晌還沒動。
“還不走?”容玄這才抬眸看向他,這貨估計是沒見過師父這麼弱的樣子,難道是想趁機報複不成?
按理說葉天陽一會乖巧一會叛逆,有時候覺得單純得不像話,有時候又覺得藏了太多心思,隻是人緣好這點還是和以前一樣。可容玄也摸不準,平常挨了那麼多頓打,容玄沒哪次留手過,這麼好的報複機會……容玄心裏有些懸。
葉天陽小聲道:“抱一下我就走。”
由於期望太大,竟沒想這小鬼又來這套,容玄有些無語:“你隨意,鼻涕眼淚別蹭我身上就是了。”
葉天陽大著膽子輕輕環住師父的頭,把下巴輕輕磕在師父頭上。他輕歎一聲,呼吸都帶著些微鼻音,像小時候一樣萬分乖巧,隻是耳根有些發紅。他沒敢太用力,像抱著珍寶似的,生怕一下子捏碎了。
為什麼您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