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靈力運轉,讓回魂丹藥滋養其身,容玄上一世被困仙穀的時間太長,對仙穀的了解僅限於偶然在遺跡內得到的一本古劄,著實有限。
徒弟這個情況,真死還是假死,魂魄消亡與否,能不能救回來,老實說,容玄沒有把握。
回魂丹藥起作用,剛剛好是半個時辰,如果半個時辰後一點反應也沒有,那就真完了。
接下來,隻能等。
容玄背靠著道台坐了下來,姿勢很隨意,一隻長腿伸直,後頸擱在葉天陽的腰上,如老僧入定般,閉上眼,擋住了眼裏的疲憊。
葉天陽從來沒有見過師父如此頹敗的樣子。他暫時還是無法進入自己的軀體,隻能在外晃悠。
葉天陽飄浮在容玄長腿上方,正對著師父的臉,細細地描繪眉眼的模樣。
“你在做什麼?”容玄睜開眼,和葉天陽對了個正著。
如果有實形的話,葉天陽肯定是一身冷汗。
而實際上意識體後移了三尺有餘,卻發現容玄的視線並不在他身上,而是更後方,接著是四周,準確的說神識之下什麼也沒有。
“我知道你在這裏。”容玄看向各處,四下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為什麼不說話!”
“師父,我一直都在。”葉天陽回答。
“葉靈燕算什麼,值得你拿命來護?”容玄麵對一片虛無,“既然有靈果保命,短短幾年而已,她的娘為什麼還是死了,初見她不過一屆凡人,幾年後再見,天賦卻高於你,你就從來沒想過原因!誰該活著?”
“所以她沒了,我還在。”葉天陽已經想通了,世人險惡,他大致看清,他將謹記師父的教導,不再像是非不分的爛好人,也永遠不會被這世間汙濁所同化。
容玄聲音低了一截:“如果你死了……”
葉天陽立刻答道:“我會活著。”
師父表情不太對,葉天陽盯著自己的軀體,緊張得很。
這種情況也是第一次碰上,但典籍上有記載,既然意識還在,那他理應還活著,隻希望別出意外。這鼎太邪異,師父隻身前來已經讓他大受驚嚇,再不能讓師父以身犯險,他怕師父的身體承受不住。
容玄冷笑出聲,飛躍而出,混元噬道瘋狂催動,濃鬱的血靈之氣如同實質性的洪流,從四麵八方滾滾而來,將容玄整個淹沒。
太虛劍意在半空中凝聚成型,化作靈力光劍橫掃四方亡魂,恐怖的波動如同颶風般刮動,哐哐擊向壁麵,發出刺眼的火花,容玄把殘存的怨氣聚攏過來,一一判別,再攪碎成虛無,徹底攪亂了鼎內的平靜。
毀了這裏!毀了這裏!毀了這裏!
秦路,何青,青門峰……一個不放過!
容玄衣袍鼓動,如亙古時期征戰三千州的殺神,濃鬱的黑氣旋繞其身,背景成了偌大的漩渦,狂風呼嘯,長發亂舞。
整個鼎內沸騰,自從古餘留至今的血氣,全部化作最精純的靈力,被盡數吞噬,容玄靈皇三重天的修為全數爆發,緩慢朝著後期甚至巔峰推動。
葉天陽看呆了,他在軀體附近未受影響,視線落在容玄身上,看得無比真切。
師父的修為恢複了?!
什麼時候?
鼎內有仙血?不對,能無懼鼎內噬血霧氣,體內有仙血,師父是容族?
葉天陽混亂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人,一時還無法消化這個消息。
等等,如果不用再擔心師父會變老,甚至老死,葉天陽突然渾身戰栗,想到這個,隻覺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適時,軀體下聖靈道台散著溫潤的光,有道微弱的吸力從軀體上散出,卻如同鎖鏈把葉天陽捆住,他沒有抵抗,反倒是鬆了口氣,眼前一黑,隻覺像摔下萬丈深淵,頭暈目眩,陷入昏迷。
短短半個時辰卻像過了一個世紀,如同煎熬。
容玄瞬移過去,可才走到一半,他停了下來,隔了數遠能聽到橫躺著的那人心髒起伏的聲音,容玄加快步子,捏著葉天陽的衣襟提了起來,好半晌才平複心情,後退兩步。
這麼說葉天陽沒死,那麼剛才他的意識體很可能在附近,隻是自己看不見,那他暴露修為,這貨也看到了?
有驚無險,容玄無暇細思,失而複得的心情占據全部,他按了按眉心,彎下腰來,摸了摸徒弟的額頭,竟還算溫柔。
大不了傳仙穀遺跡得了仙血解了詭毒,但他能在鼎內暢通無阻,噬血霧氣不能左右他分毫,是體內容族血脈起的作用,這要怎麼解釋?
容玄取出吞噬本源力在鼎內遊走,汲取血靈之力繼續修煉。
若是真說不通,那就看葉天陽願不願意幫他保密了。
容玄深呼吸。
老實說,他不想重蹈覆轍,無論是葉皓然,葉天陽,亦或是所有人,容玄不打算給人以製約他的權力,他的生死由他自己來掌。
所以,容玄並不確定葉天陽有沒有這份自覺。
容玄將精純的靈力灌入後者體內,修複殘軀,看得出來葉天陽被推入鼎中之前受傷不輕,看來這一路葉靈燕扯後腿還是其次,鼎外上清仙宗那麼多人,幾乎全成了天門峰的幫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