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於你無害。”容玄神態自若,舉手投足之間沒有半分局促,似乎萬事了如指掌,“那萬一是萬獸峰贏了呢。天門峰一下子損失三大聖者,排的上號的附屬副峰全滅,那掌權之人天門峰主豈不是太無能了。峰內弟子會怎麼想,老祖又會怎麼想?”

朱宸眼裏綻出精光,要想扳倒天門峰主,就算讓天門峰的勢力有所損失也在所不惜,又或者他不是峰主,這也本就不是他的勢力,就算屬下副峰毀了也無所謂。不過是棋子而已。

但是,朱宸不是衝動之人,他很謹慎:“萬獸峰不過區區新峰,你們憑什麼篤定了可以戰敗兩大附屬副峰?”

“如果有你加入,這一戰穩贏。”容玄很自信,“和我們聯手,能把天門峰主拉下王座,那麼自然而然通過老祖這關,峰主的位置非你莫屬。”

朱宸有所意動,很有風險,他並不怕冒險。

破釜沉舟的念頭前所未有的強烈,幾乎要呼之欲出的關口,卻像被一堵牆擋住,一時五味陳雜。他知道自己的選擇意味著什麼。

那是他的師父,教他養他的師父,就算脾氣不好總會遷怒,但卻是他敬重的師父,眼下他卻要跟師父的仇人為伍,轉而回去對付自己人,這和他以往的做法大相庭徑。

以前他就算再想得到峰主之位,卻從沒有做過對天門峰不利的事,也從沒想過要忤逆師父,背叛師父!怎樣才能心安理得……

“隻靠老祖一人,你永遠也得不到峰主之位!”容玄直勾勾地盯著他,“想要的東西得靠自己爭取,而不是全靠他人給予。比如你想當峰主,卻孤注一擲把重心全壓在老祖一人身上,你以為你掌控了全部,實際上命運都在別人手中,老祖就利用你的執念來控製你、壓榨你,他越是不滿足你,越能讓你心甘情願為他所用。”

朱宸動容。

這些他潛意識裏不願去深思,緣由因為他的自負而變得模糊。

老祖老奸巨猾,哪怕被他所騙,難道當真沒看出來嗎?如果說老祖的的確確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卻還故意裝作不知道的話……

容玄給了他最後一擊:“知道你師父為什麼寧可讓個無能之人當峰主,也不選你麼?因為你一旦登上峰主之位,就不會把他這個老祖放在眼裏了,還會如此聽他的話麼?連你都知道的道理,活了這麼多年的開山老祖,豈會不明白。”

五雷轟頂。

朱宸渾身冰冷。

容玄道:“你隻是拿回你應得的東西,這不叫背叛。完全沒必要自責。”

吳大仁悶了半晌,滿不在乎地小聲嘀咕:“背叛又怎麼了,有沒有人權了。”

朱宸臉色蒼白,扶著欄杆的手太過用力,木質欄杆轟然粉碎,他握緊拳頭,骨節分明,猛地看向葉天陽,滿眼紅血絲觸目驚心,似在詢問。

葉天陽輕歎:“讓我們幫你吧,我不想與你為敵。”

有些東西你越是想牢牢抓住,就越是求而不得。究竟誰聰明,誰又愚蠢?無非一葉障目。

朱宸好不容易把滿腔怨氣壓下,聽到這話不由露出一絲苦笑,神色微怔。

明明同一處境,遭遇大同小異,他卻永遠也做不到葉天陽這樣心如止水,無恨無怒。其實各人遭遇不同,沒人跟他同病相憐,他總是一個人孤軍奮戰,就算站在他這邊的弟子也不一定了解他的為人。

所以不是聯手,而是幫你。互幫互助,這很公平。

朱宸緩緩回過頭,眸光空洞地看向亭外,似乎站了許久。

林中空寂,身側有三個人,但卻好像隻有他孤身一個置身一方空間,他為天門峰效力這麼多年,到如今,卻好像仍舊什麼也沒有。

一刻鍾早就已經過去了。

半晌,形如雕塑的人總算動了下,他說話的聲音極低,終於妥協。

“我該怎麼做。”

包括容玄在內,三人聽到這句話全都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

朱宸轉過身,直接拿出那隻黑色靈鳥,扔給容玄。

“事情或許沒你們想得那麼輕易,看看就知道了。”

容玄瀏覽了一遍,兩人湊過去看。

上麵並沒有透露任何有用的訊息,簡簡單單幾行字讓他去林外會合,那裏會有人領他回玄門峰幫忙謀戰,還說老祖正等著他的彙報,上頭有天門老祖的印記,究竟是天門峰主借老祖的名頭,還是老祖親自寫的,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老祖不會屈尊到副峰領域,就算是等我彙報,應該也是隔空傳音。細看之下並不是老祖的親筆,應該是天門峰主的口令。”朱宸沒有隱瞞,神情帶了點諷刺,“以往主峰爭端,天門峰以我為總謀,排兵布陣是我的強項。”

容玄把靈鳥還給朱宸,冷笑著搖了搖頭:“要你回去當麵稟報,說是小心謹慎呢,到底還是不信任你。怕你留在這裏久了會另生事端呢。”

朱宸不知想到了些什麼,臉色難看至極,似乎不想再提這個話題。他嫌惡似的看了靈鳥一眼,差點把它捏碎,卻還是收住了。朱宸平心靜氣,恢複如常。

“去還是不去赴約,要怎麼敷衍,你們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