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拜我,”容玄手一指:“給我朝著湖泊跪拜,拜他,拜死在湖裏的人。你可以不用。”

最後這句指的是姬宇策。

“這……這不合規矩吧。”就是!拜準真仙還勉強能接受,他們中有的見了大衍神帝都不用跪,怎麼能拜個奪位失敗的死人。

“人死不能複生。”

“誰敢不從,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們死得連骨灰也不剩下。”容玄從死去的人手裏得到各類靈晶,徒手布陣,巨型逆轉法陣成型,將包括湖泊在內的半個皇城包裹在內,能進不能出。

容玄冷冷地看著新進入陣法的強者,手中森白火焰,中央散著幽幽綠光,詭異而可怖。

“新來的是吧,全部跪下。”

“他誰啊,怎麼敢在皇城中布陣。”

原本還有人寧死不屈,接連幾人被逼自爆,血霧被神火焚毀,就連血腥氣都沒在此地留下分毫,沒有反抗之力,包括大能在內,均垂首跪下。

地下黑壓壓的一片,跪滿了各路強者,唯有大衍神帝一人站著,隻覺通體冰寒。他不可遏製地想起了當年葉天陽跪拜各大古教強者,受盡唾棄的場麵,這算是加倍償還嗎。

斬了謝族老者,卻偏偏放過了他,為什麼。

這人和大多數時候循規蹈矩的葉皓然不同,視規矩如無物,並不屑以理服人,直接實力碾壓。應該不會吃奪位成敗勝者生敗者死這一套,可姬宇策察覺不到這位容帝加在他身上的敵意或殺氣,甚至連威壓都感受不到,但他同樣心悸。

姬宇策竭力回想,好好打量這人,也不記得自己跟這人有過什麼牽扯。

年輕帝尊看著湖泊的時候,眸光深邃,似乎痛苦不已。

姬宇策隱隱有些羨慕。

鎖魂塔中一待便是數千年,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為故友報仇,長眠於湖中的人,能被此人惦念至此,不枉此生。

“這湖泊鬧鬼嗎?”容玄開口。

姬宇策微怔,才反應過來這人在跟他說話。

“不鬧。”

人死了以後怨氣叢生,可能會聚成魂體,那是不滅的執念。其實最開始還不安穩了幾年,幾千年過去,早就被皇城內的浩然正氣磨沒了。

姬宇策說:“其實一開始這地方還有人拜祭,後來也漸漸沒人了。”

“是嗎。”容玄沉眸。

“滾吧。”

容玄環視一周,他到底還是沒有斬盡所有人,如果成仙是要葬盡一域,那要如何葬,他好不容易跳進鎖魂塔還完的因果,這時候添殺戮會功虧一簣,容玄強忍住殺意,讓自己平靜下來。

“封了此地,我要在此地閉關一段時間,順便等一個人。”

陣法逆轉,能出不能進。

不是大衍神朝的敵人,而是幫手?少了個帝師,又來了個更厲害的。這大衍神朝未免也太走運了吧,跟來想示好卻被壓製得厲害的其他古教之人眼紅無比,卻隻想趕快離開,畢竟現在下定論還太早。

容玄背對著倉皇逃竄的無數強者,他心情平靜下來,前所未有的安寧席卷全身。

塵緣斷,斷塵緣。

那一瞬間,姬宇策好像看錯了,那人的麵容似有些模糊,他有點記不起來眼前這人的長相。他睜大眼細看,側臉輪廓恢複如常。

“葉皓然是你師父?”容玄問。

“當然不是。”姬宇策笑著說:“我沒有師父。”

原本的帝師該是穀族,扳倒了穀族以後,帝師之位空缺,葉皓然自己頂上,幫他解決了不少麻煩。

“如此便好,那他不過是你的手下。”容玄隨口說:“我殺了他,你該不會要向我尋仇吧。”

其實說手下也太過了,容族唯一後人,葉皓然又是至強五行靈體,成了帝師也算不辱沒帝師的名頭,兩人算是亦師亦友吧。

那也得打得過才行,姬宇策足夠理智,在沒有萬全的把握之前不會意氣用事。

“你放心。”

容玄才和葉皓然一戰,身上還沾著自己和對方的血,他褪下外袍,森白火焰一卷,燒成齏粉。

“勞煩大帝親自去給我拿身幹淨的衣袍過來。”

姬宇策臉色有些古怪,他總覺得這人跟他說話的語氣,就像早就認識他一樣,一點都不像陌生人初次相識。

如果真有機會讓這位容帝加入大衍神朝,那他就不用鋌而走險,為死去的兩人報仇了。

既然有意示好,姬宇策也不擺大衍神帝的架子了,他吩咐屬下去準備容帝的衣袍,要對衣袍上心,至少得是仙料,最不濟也得是聖蠶絲製成的冰綃級別,臨時趕製來不及。

“來得及。”姬宇策把心一橫,葉皓然的私藏可不少。

葉皓然曾說要當族長,至少也得有了後代再說,否則一個人的大族,說族長還真沒意思。原本別的事輪不到大帝操辦,可那時候兩人關係好,姬宇策笑著承諾他,到時候如果自己還活著,族長繼位由他親自來辦。

可後來兩人意見上的分歧,一些事就再沒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