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仙?”
一隻手搭在他腳踝上,極低的一聲呼喚帶著訝異,把容玄從玄奧之境扯了回來。
“天族真仙?”
“不是。”
容玄皺眉,看著緩緩睜開眼的女子,說道:“可以放心了,你兒子沒事,隻是你,要想活命,就隻能把你封進靈晶中,你還有什麼話要交代?”
銀如月看不清他的容貌,卻還記得他這身衣著和之前見到的不大一樣,她好像記得,先前這人衣袍上的紋路不像傳承於世的十族古字,以至於她完全猜不出眼前這人是誰。
她雖是天族,卻並不姓天,算是天族旁係,血脈返祖之後才有的修為,否則一開始她就不可能和外族,甚至姬帝相愛。
“如月懇請真仙,封住我兒體內的天族真血,把他帶出大衍神朝。告訴他,成帝不如成仙,帝位……帝位不是什麼好東西,還不如……不如安穩地過一生。”穀族會將天族斬盡殺絕,至少在天族真仙回歸之前,他兒子體內的天族血脈絕不能輕易暴露。
“前麵的不過舉手之勞,後麵這些就看他自己了,沒人能替他做選擇。”容玄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
“您說的是。”
銀如月淚流滿麵,死死抓著容玄的腳踝,怎麼也不願放開。
隻有眼前這人了。
整個姬族嫡係都被斬盡了,就連天族也不能幸免,她兒子這麼小,還沒有足夠的本事保全自己,大衍神朝也沒穩定下來,就連她也無法庇佑她的兒子,她的兒子能活到最後嗎。
沒有一個能幫他的人,要怎麼樣才能活下去。
“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容玄把她封入魂晶,布下隱匿天機的陣法,一邊回憶上界看有沒有經曆浩劫還完好無損的地方,在他印象中似乎沒有什麼地方完好無損。
兩人神識交流,容玄道:“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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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懇請真仙,收我兒為徒!您救了我們母子二人,大恩大德,如月無以為報,指望天陽來日能侍奉您左右,報答您的恩情。”
容玄聽到這話不以為然,正想說這是報酬,還是多個累贅時,突然之間就像被雷劈中了一般,愣住了。
銀如月見他點頭,終於放下心,緩緩閉上了眼。
“我想到有什麼地方,能免受浩劫了。”容玄封了她的神覺,布下欺天陣紋隔開天機,這才緩緩開口。
的確有個地方,差點被忽略,從頭到尾幸免於難。
最後,容玄遁入地下,前行百萬裏,來到另一州,把銀如月封入靈晶,埋入某個地底深處。
至於能不能活到最後,全看造化了。容玄用盡手段,藏在這地方應該很難想到。
容玄撕裂空間往回趕,盡量挑荒無人煙的地方行路,碰到的人越少越好,盡量不給人留下印象。
如果做到這一步,都還糊裏糊塗,容玄就枉為真仙了。
他回來了,回到過去,救了葉天陽。
容玄抑製不住呼吸,腦中如狂風過境,天翻地覆般無法平靜。
被故友至交惦念了上千年的那位不知姓名的所謂真仙,是他嗎。
救下小時候的葉天陽,讓那貨傻兮兮地惦記了一輩子,再換來了自己一輩子求而不得,因自責和悔恨扭曲本性,到頭來兩人一直在錯過。
現在,無論他有沒有看清天一的真麵目,及時懸崖勒馬,保住了葉天陽的命,但他回來的那刻,‘與過去的人接觸’其本身,就已經不可避免地影響到了某些客觀存在的東西。
這樣,很有意思嗎。
重回過去的代價,是他讓看重的人又苦了一世,到最後逼得對方放下了他。
就好比他被葉皓然算計,到頭來就算知道真相,成了真仙,有了好的結果,容玄也沒有痛快。
他的一次次拋棄,他的死,終究會在葉天陽心裏留下痕跡,沒有人是真的刀槍不入,能堅強到麵對任何打擊都穩立不倒。
真狠啊。
容玄靠在樹上,抬手按住自己額頭遮住半張臉。
葉天陽苦苦哀求他,索求一點點回應的時候,為什麼要拒絕呢。
那些讓他心塞、鬱悶、苦澀又難耐的真心話,如果全都是說給他聽的……能再聽一次該多好。
隻是,如果僅僅是後悔,那他就不是容玄了。
必須有什麼是在天一意料之外的。
容玄想到了一個人,或者說不算是人。
容玄回到山頂亭子,已經是九日後。
正值夜半,小鬼不睡覺,坐在第一節台階上等他,小短腿晃悠晃悠。
“什麼人。”小天陽聽到動靜,身上靈力一閃,自動防禦,竟是很警惕。
趁他沒有回頭,容玄撿起地上的長袍抖了抖,穿在身上。
其實封禁血脈隻是片刻的時間,隻要容玄不刻意留下什麼,其實都不需要抹去記憶,已經夠了。
隻要他一離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