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玄看向他,目光很堅決:“師父這輩子做得最不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把你推上帝位。”

不然你就會死,你死了,我重活一世毫無意義,更成不了仙。

“冷血。”葉天陽笑得勉強,他發瘋似地想,如果這人喜歡他該有多好,如果這人喜歡他該有多好。

如果不是虧欠,師父是真喜歡他該有多好啊……

後悔並非不讓他成仙,隻是一種念想,哪怕隻有一瞬間,那也說明是在乎。斬盡一切成仙,哪來的大徹大悟,深情似海。

他真怕哪天一醒來,發現全是一場夢,夢的開端越美好,最後就加倍痛苦。一旦無法承受,他定會撐不住化道消亡。

“冷血又如何,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對你冷血,你記恨,對你好點,你又這樣。有意思麼,”容玄不高興地說,“還是說你現在看開了,覺得不值,就想隨便扯個理由和為師分開,是嗎。”

“真想分開,先去問問你娘同不同意。”

葉天陽眼裏露出不可思議的光,他深吸一口氣,渾身僵硬。

“有什麼話直截了當地說,還怕我糾纏你不成。”容玄站直。

“別碰我!”葉天陽像被咬了一般,猛地甩開容玄的手,想往後退。

該結束了,該結束了。

轟地一聲,電閃雷鳴。

容玄毫不猶疑地鬆開葉天陽的手腕,目光坦然,似在告訴他根本無需掙紮。

雨水唰唰而下,葉天陽衝進雨幕中,避開眾位長老,直接回到了密地。

石門轟隆落下,葉天陽渾身濕透,長發散落,結成一縷縷貼在背心,臉色越發蒼白,他一頭栽倒在地。

││思││兔││網││

半晌葉天陽頭痛欲裂,身體抖了幾下,他抬手擋住自己的臉,竟是被被狠狠扯開。

“這都是些什麼!”

入目是容玄鐵青的臉,視若珍寶的記錄靈晶被丟在地上,立刻摔成兩半。

葉天陽渾身僵直了,一臉驚慌地撲向容玄:“住手!”

容玄又拿起一塊記錄靈晶,捏碎:“過去有什麼好,讓你連現在都顧不上了。不看我,反而要靠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回憶過活?”

葉天陽一句都說不出來。

容玄一把扣住他的下顎,重重抵在石柱上,冰冷的眸子死死盯著他,道:“早就跟你說過,讓你別消磨我的耐性。”

噩夢的記憶紛至遝來。

葉天陽突然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他突然痛苦地慘叫了聲,身體頹然跌下,抱著頭,壓抑地哽咽,戰栗著泣不成聲,鮮紅的血浸透了衣衫,順著手臂滑下,化作點點紅光。

石門轟然大開。

狂風混著雨水湧入,緊隨其後的容玄衝了進來。

空氣中盡是星星點點的血光,濃鬱的血腥氣讓容玄直皺眉,他幾步跨過,把陷入昏迷的葉天陽抱進懷裏,還好他覺得不對勁。

就這一前一後的時間,聖皇的軀體已經瀕臨解體。

這是化道的前奏,典型的無法成仙之人,強行硬抗夢魘,寧死不斬道,才會付出的慘痛代價。

成了真仙,能否更進一步與功績無關,但功績的多少對能否成仙至關重要。

一次性來了個釜底抽薪,原本最有望成仙的人,反而摸不到成仙契機了。

“你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做噩夢的。”

容玄親身經曆過,夢裏的施虐之人層出不窮斬一次才能解脫一次。盡管如此,他隻經曆短短幾年就已經快支撐不住,容玄從未想過,同樣的厄難會發生在葉天陽身上。明明已經嚴重至此,為什麼一開始提起來全都隻是輕描淡寫地帶過。

做噩夢而已,你不在的時候,我就喜歡做夢,夢裏就能見到你。

眼前這處密地明顯是早有準備,聖級魂陣被觸發,逸散的鮮血不能逃脫,魂魄則被固定在肉身內,似乎不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此地靈力不足,魂陣的力量有所減弱。

震驚僅是一瞬,可怕的念頭讓他渾身發毛。

“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假的吧。”

容玄動用仙力,強行穩住了他體內橫衝直撞的靈力,遏住解體的趨勢,封住了軀體,而他探入葉天陽夢中的神念,看到那些零碎的片段裏葉天陽歇斯底裏崩潰的臉龐。

“天陽,你醒醒!”

容玄倒吸涼氣,冰涼的指腹顫唞著撫平葉天陽緊皺的眉頭,卻始終無法叫醒昏迷之人,好在及時趕到,這貨沒有性命之危,容玄總算鬆了口氣。

石門轟然緊閉,洞內聚靈神陣經由容帝的手,再度提高了一個品級,那些記錄靈晶完好無損。通往雲天交界的空間門戶瞬息構建完畢,容玄把葉天陽打橫抱起,臨走前打量四周。

容玄幾乎是震驚地看著滿滿的記錄靈晶擺放在密地內的各個角落,中央石柱上方光罩內,半截天誅長劍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旁邊兩個小格分別放著兩塊記錄靈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