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沒了之前的那種急切,而是如閑庭漫步般,圍著森白骨架走了一圈,不滿地道:“這就是齊蕭蕭專門為我做的深海雪鰍?聽說肉質鮮美,是榜上排前十的靈珍,怎麼我還沒吃一口,你就給幹掉了。”

齊越,小名蕭蕭。

“父皇吩咐,”齊越掏出一個玉瓷色的小碗,遞到天一麵前,說,“我隻烤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給你熬湯,熬了四天,隻剩這麼一點了。”

“不就是讓你等了四天嗎,看你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天一喝完,把碗放在兒子手裏,漫不經心地說,“吃你做的東西,這叫對你的信任,懂嗎。”

齊越眸光黯然,乖乖地點了點頭。

堂堂玄天殿主,仙尊的唯一子嗣,地位與魔皇等同的仙元主宰,對上天一,竟是半點脾氣都沒有了。

“這麼多年不見,都長這麼大了,以前記得你,才這麼點呢,長不大的小屁孩一個。”天一比劃了下自己膝蓋的位置,一副沒認出來很正常的模樣。

“我不大記得了。”齊越別過頭。

“不記得了?”那正好。天一挑眉,“前不久,我對你父皇說的話,不是被你聽到了嗎。知道我為什麼那麼說嗎?”

齊越鬱悶不平地搖了搖頭。

其實本來天一回到仙元大陸,齊越聽了特別高興又不敢相信,趕忙放下手頭的事去見傳說中的親爹。

天一倒好,初見長大後的齊越,遠遠一看那長相那氣質那身段,還沒問名字呢,趁淵落不在,連忙跑去勾搭,強擄硬拽抱到懷裏,都快親上了。

齊越接管仙元大陸這麼些年,久居高位哪受過這般侮辱,惱羞成怒踹了親爹,逃了。

隔日天一被告知真相,如天打五雷轟,連吼出聲‘他怎麼是我兒子?’,‘他怎麼能是我兒子!’,‘不認了!’。

剛好齊越就在門外,隻覺句句誅心,撂下狠話:“不認就不認,我還不要你了呢,滾出我爹的寢宮。”

天一當場懵了。

齊越回去就被淵落揍了一頓。◥◥

齊越一直很尊敬父皇,從小到大第一次挨父皇的訓,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出口頂撞了淵落,躲都沒曉得躲,也不知仙尊是如何下得狠手,齊越全身掛了彩,最開始連路都走不了,傷口一直到現在還沒消全。

自己吃豆腐,兒子被揍了,天一那叫一個心疼啊,恨不得跟淵落拚命,幹架莫名其妙地幹到床上。

淵落由著他發脾氣,天一拳拳打在棉花上,鬧得沒勁了,跑遍仙元大陸,甚至遠赴寂滅海去給齊越找靈珍,補身體。

殿主受傷的消息並未傳出,到訪之人並不多,還有不少人比如秦休之流被有意瞞下,於是,齊越就被晾著了,淵落親自掌管仙元,天一找回來的靈珍,樣樣都歸齊越料理。

約定好時辰,父子倆言和。可天一出去後,一連數日沒回來。

齊越心灰意冷。

天一絲毫沒有賠禮道歉的打算,反而理直氣壯地道:“還不是你小時候對我不好,不跟我說話也就罷了,烤了肉把最差的一塊分給我,還把我一個人丟在樹林子裏……現在想跟你親近一會,你還踹我。”

“我原來這麼過分?我真是……”

齊越不大記得還有這些,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真是罪該萬死。”

“才知道你過分,簡直壞透了,”天一睜眼說瞎話,心疼地揩了揩他臉上的淤青,施法給抹去了,“萬死就不必了,以後記得對我好點。”

見容玄不知何時已經出了門,天一便拿出漆黑短劍,在手中翻了個花樣,短劍液化分裂成無數個細小的雨滴,又融為一體:“還信不信我是你爹。”

齊越目不轉睛地盯著煤球,點點頭,再點點頭。

“叫聲爹來聽聽。”

齊越拉著天一的半片衣袖,紅了眼眶:“爹,是我說錯話了,你以後不要走了。”

“這些年,父皇他真的很想你。”

天一哼哼道:“那你呢?”

“也想。”

“過來,給爹抱抱。”

真是乖得不像話,天一抱住兒子,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一輩子這樣也圓滿了,突然不想去糾結姓齊還是姓天。

不過,容玄的憂慮,天一也一樣。

他是能長生不朽了,可他兒子怎麼辦。

“你父皇下手可真狠,我找他算賬去。”

齊越拉住他:“我也去,去給父皇賠罪。”

“乖兒子,再去躺幾天。我不算帳了,還有正事呢。”

天一把齊越送進寢宮,再出來,容玄在院子裏等他。

石桌上放著兩杯茶,都冒著熱氣。

“謝了。”天一還以為是為他準備的,一屁股在另一邊坐下。

“小孩都那樣,沒必要記小孩的仇。”

“我騙他的,”天一道,“齊越小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