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所在那個時空沒有過去和未來!
何其可怖,天一現在都能回想那毛骨悚然的一瞬間。
他輪回千萬世生生死死,才好不容易死而複生,更上一層,卻又一次落在了沒有過去和未來、注定坍塌的時空裏。
也唯有天一,曾有過類似的經曆,才會嚇得六神無主。
“我以為有人要成上仙了!我以為那人會是葉天陽!” 天一大聲道。
太相似了,死後複生,但卻是兩世成上仙,怎麼能忍!
淵落望過去,隻見天一幾乎難以自持。
“所以我先流放了穀鏡子,再除掉姬族真仙,再利用容玄,讓葉天陽自願放棄了成仙的機會,我原本懷疑過容玄的……”
前世後世的容玄性格相差懸殊,絲毫不加收斂,太容易被盯上。
天一跟過他一路,知道他修煉混元噬道,抵住了太古道宮的誘惑,根本不可能成仙,天一懈怠了。
機關算盡,到頭來,竟然還是容玄。
“為什麼以為是葉天陽?”淵落問他。
天一玩味一笑:“我搜了姬帝的記憶,順藤摸瓜,發現葉天陽小時候曾去過煉心界。”
“煉心界?”
“一個沒頭沒尾的時空,入口不唯一。任何沒有過去未來的時空都可能成為煉心界,且因人而異,互不影響。而葉天陽去的那段時空,從葉擎蒼的記憶上看,像極了容玄的前世。”
說的這些人,淵落幾乎聽過,至於天一為什麼如此大費周章,相反淵落並不奇怪。
換成是他,甚至是其他守規矩的人,有過一模一樣的經曆,或許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天一歎了口氣,神情古怪:“怎麼說他也擁有天族血脈,給天族長臉,不成仙就沒什麼威脅。”
天一與生俱來的高傲,不容許他對低階小輩直接下狠手,他隻忌憚與他境界等同之人,至於其他,從來都是俯視。
“說起來我還挺喜歡葉天陽那孩子。”
天一狼狽地倒回太師椅上,扶著頭顯得挫敗,最後他惡狠狠地道。
“也罷,能不能成仙那是他師父的事,或許不用我親自去找他,他會主動找上門來的,到時候要戰便戰,誰怕誰。”
“容玄是什麼境界?”
“沒打過我怎麼知道,”天一道,“不過如果他能逆轉生死,救活上界的人,那他就離上仙不遠了。還是不為敵的好。”
到最後,他還是在成就容玄。而且他的仙器沒了!
天一清空思緒,走向那個雕像,把短劍拿了下來,揮了幾下,莫名順手。
“他毀了我的仙器,也送了我一把,就當扯平了。”
瞬間,腦子裏蹦出一道欣喜若狂的聲音:“廢木,你終於回來了!大爺總算沒白等!”
廢你妹啊,天一差點又把短劍砸了。
天一心有餘悸,甚至慶幸還好容玄足夠聰明,如果被自己順利得手,從一開始抹除了容玄的存在,那消失的將不隻是一個容族行道人,而且還包括他自己。
如果沒有煤球,他或許沒可能順利複生。
自己人就自己人吧,他和容玄無論誰死了,另一方都不是贏家,真正的贏家在上麵,在虛無縹緲的地方。
天一抬頭上望,如果說上界的創始人興許才是那幕後推手,把上界當成了囚籠,坐看關在裏頭的人自相殘殺呢……而仙界是超脫出去的唯一去處嗎?
那仙界又在何處。
“煤球……”
這名字,怎麼取的?
天一默念他給這短劍取的名字,猛地坐了起來,哈哈大笑,把淵落驚了一把,還以為他又受了什麼刺激。
天一卻說:“我等他找上門來!到時候你不用出手,我親自去會會他。”
……或許,不用戰到底了。
果然,容玄找上門來了,也交手了,沒想到最後竟是講和了,倒也出乎淵落的意料。不過他和天一恰恰相反,天一滿口謊言,淵落卻從不先說謊。
從淵落口中得到證實,和天一所言如出一轍,而且更為詳細,容玄這才放下心,大算放手一搏。
此刻,天一和淵落邊調侃,邊對飲。真要較起勁來,天一哪是淵落的對手,及至半夜,天一眼前開始晃悠,身體也前後左右晃蕩,淵落還坐得筆直穩當。
“喝酒還戴什麼麵具,一點也不尊重我。以後在我麵前,不許戴麵具。”
淵落任他扯下自己臉上的半片麵具,彎起唇角淺笑:“好。”
天一趴回桌上,半醉半醒地發著瘋:“你兒子叫我別走,還差點哭了。”
“那也是你兒子。”
“我差點把我兒子惹哭了,”天一喃喃道,“你跟我說,我走了以後,他哭沒哭過。”
淵落目露柔光:“哭慘了。”
天一支著頭,迷迷糊糊地問:“你為什麼,嗝……要下狠手揍我兒子。”
淵落不回答。
天一又反複問了幾遍,最後抓著淵落的手腕,湊過去瞪著他,又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