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妍姐也應該希望你來替她保存吧。”

珠賢說著,眼淚又一次模糊了眼睛。

泰妍接過掛墜,小心的掛在自己胸`前,眼前出現的全是秀妍的影子,秀妍的每一句話,每個神情,從最初相識時的冷淡,到說起自己願望時的苦澀,再到從殺手刀下救下泰妍時的溫暖,還有天池邊上的那個黃昏,全都曆曆在目。

泰妍每天都看到很多死亡,但隻有此刻她才能真實的感到失去夥伴的哀傷,不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但在心底總是揮之不去。

“為什麼殺死她的是我呢?”泰妍始終不能釋懷,“居然是我殺了秀妍。”

“這真的不是你的錯,別再這樣想了,這是秀妍的選擇啊。”順圭還是在一邊安慰她。

“這樣的話你自己都不會相信吧?”泰妍苦笑,抬頭看看順圭,又看看珠賢,“我這條命啊,是多少人換來的啊……”

“跟我們說說吧,你的過去。”珠賢輕聲說,“不要再自己承受了。”

她在修羅殿殺死教官的那天,教官的傷口在胸口,正在湧血,教官反而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色,“謝謝你,終於,讓我可以擺脫這樣的人生了。”

“教官……”珠賢用刀撐住自己的身體,看著教官。

“這樣的生活,我……早就夠了,”教官的麵具掉在一邊,他的臉上此刻寫滿了安詳。

“小心金泰妍,她……很危險……”教官慢慢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八、

為什麼教官要那樣說呢?珠賢一直不明白,也不願意明白。

然後,泰妍親手殺死了秀妍。

珠賢不能在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她需要真相,因為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同伴,離她的願望又遠了一步,她不想越來越遠。

“我很小的時候,父親把母親和我趕出了家門,母親隻好帶我到長白山下的一個小鎮裏投靠舅舅。”

泰妍眼神布滿哀傷,卻用非常平靜的語氣講起她的過去。

十四年前的泰妍隻有五歲,母親帶她乘船的路上,她們所坐的船被一群人劫持了,一部分人在船上被殺死了,其中包括泰妍的母親,強盜們把剩下的人全部趕到了河裏。難民們從河裏逃出來時,幾乎都凍的說不話來——最後隻有一小部分人活了下來,但他們要麵對的是——茂密幽深的森林——絕境。

雪幾乎沒了膝蓋,地麵上根本找不到任何食物,人們得穿過森林到森林的另一端,那裏有個小鎮子。

泰妍的母親死後,一個長相斯文貌似書生的男子一直照顧她,要不是他,泰妍早就凍死在河裏了,在饑餓的人們想要搶去泰妍懷裏剩下的一塊剩饅頭時,也是他幫助了泰妍,而他自己卻在和別人一樣吃樹皮和草根。

時間一點點前進,大半個月過去了,就連衣服中的棉絮都吃完了,倒下的人越來越多,饑餓和恐懼在人們心中散播開。

又過了幾天,泰妍發現了一件她從來不敢想也不敢相信的事:死去同伴的屍體被人用刀割開了,而且沒有腐爛的肉都被刮了下去不見了。

有人把這些人的屍體吃了!

此時的人們個個都仿佛從地獄來的餓鬼一樣,枯槁,醜陋,目放凶光,就連一直幫助泰妍的那個男子也是一樣。泰妍不知道吃屍體的人是誰,一連幾天都不敢睡覺,生怕在睡夢中被人殺死吃掉。她知道自己一天比一天虛弱,右腳又凍傷了,但她不想死,更不想被吃掉,她才五歲,她不想就這麼死去。

不知道堅持了多久,泰妍終於睡著了,她醒來時,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在她麵前,她急忙向旁邊滾過去,匕首隻劃破了她的右腳踝,落在了雪地上。

“叔叔……是你?”泰妍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這個劇烈喘熄著的餓鬼。

男子拔出匕首,又指向泰妍:“對不起……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