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肖先生(1 / 2)

啟把我扶後之後,就出去了,鵑打開火塘,敲打火石,引燃火堆,窩棚裏有了照明,我這看到裏麵的陳設。

棚內還能有什麼好東西?用屁股想也能想得出來,說是家徒四壁算是言重了,講成一貧如洗,那是對盜竊犯的侮辱,整個就是一幹草堆!所有“值錢”的家什,就是草堆裏的幾件破“衣服”,還有火堆邊上的幾個破碗。

過年才能吃豆渣,慘到窮極了的地步,怪不得看著鵑和啟,年齡並不大,可是怎麼看也像四五十歲的蒼老。衣爛食寡活重,度日艱辛,焉能不變得老態畢顯?

“娘,我想喝點水!”附體之後,這具軀殼還相當不穩定,修為又差,弄得我必須要有生理需求,比如喝水吃飯,而且這方麵的需求還很大,考慮到家裏的狀況,我不好意思要吃的,而且就算把全家的吃食都給我,估計也不夠我吃,也就隻有喝水,方才不花錢還能管夠。

“大,你去給二舀點水。”鵑的眼淚,始終就沒停過,不過,較之亂墳崗時的哭泣要好得多,那時鵑的器泣,真個太慘,讓人受不了,我想,多半正因如此,才把乾坤兩儀珠給吸引過來,讓我附體於寧身上。

“二呀,以後脾氣別那麼倔,好嗎?苴同少爺,是我們這些奴隸能惹得起得人嗎?”鵑抱著我,邊喂水邊埋怨著我,當然,這種埋怨的出發點,理所當然是為我好。

“嗯。”大口喝水的我,表麵上答應了鵑,暗地裏可不會怎麼想,別的不說,光苴同把老子這具軀殼打得夠慘夠壞,逼得老子還得費上好一番勁,才能予以修複,這梁子結大了,老子是不會放過他的!

“肖先生,您來了。”剛把喝飽了水的我放下,鵑便朝進門的一人說道。

一個佝僂的黑影,來到我身邊,聲音低沉,道:“讓我看看寧的傷勢。”

借著火堆微弱的光線,我瞧真了肖先生的麵目,散下來的頭發很長,這不稀奇,關鍵是他的眼睛,兩片眼皮遮蓋了眼眶,上邊厚厚的肉褶皺,原來他是盲人,在深夜燈光照射下,顯得十分恐怖。

我不害怕凡人,當然更不害怕盲人,向他說道:“肖先生,我真沒想到小命差點玩完!不就是擋了苴同的道,回避時稍微晚了點,他就把我往死裏打,這個壞家夥!”

“二,別胡說八道!少爺是我們這種奴隸能比的嗎?我們的命都是他的,他想要去,隻能怪我們命不好。”鵑連忙阻止了我大逆不道的說法,看樣子,她對我的諄諄勸導是白費力氣了。

從寧原有少得可憐的記憶中,我知道肖先生是梨花塢的土郎中,和所有村民、奴隸相處甚善,坦誠相待,當然,他的真實來曆沒有詳說,隻說是被國君貶到此處,留一條性命,苟延殘喘度此生。

肖先生也不說話,手指搭在我的脈搏上,號了一兒脈,撤下手腕說道:“真是奇了怪了,苴同讓人打你,下手夠狠,當時可是脈斷氣無,斷無生機。可現在寧雖然傷痕累累,體虛力薄,但生機已回,也無後遺症,老夫想用不了多久,寧便會恢複原狀。”

鵑聽聞這傷已然不礙事,頓時長長出了口氣,心道天無絕人之路,吉人自有天佑。想想先前把人送到肖先生處時的情形,那時怎一個血骨淋當!還有,就是如果早一點送到亂墳崗,早一點把土撒下去,我豈不得真的一命嗚呼?

“寧所受的內外傷,我用藥膏外敷,藥湯內服,靜養數日,便可恢複。哦,鵑,寧已從奴隸名冊中除名,就不要回塢再當奴隸了,對外就說寧神誌錯亂,認不得人,做不得活計。他給我徒弟,做我助手,我這缺人啊!”

肖先生接著說道,眼雖不能觀,可號脈的技術卻不容置疑,我的脈像,較之正常狀態還要好,尤不得他不好奇,還有,他那裏可能的確缺人手,要誰當徒弟不是當徒弟,就我這個除籍的奴隸來當,怕更合適。

鵑聽說我性命無虞,心情好了許多,外傷內傷養養就好,還有肖先生要當我師傅,這可是給我指明了一條活路,將來繼承肖先生衣缽,較之當奴隸的前途,可謂天上地下,尤不得她連連向肖先生道謝。

“好了,鵑,我這就帶寧到我那去養傷,免得塢裏看到寧,徒生事端!”

肖先生也不多廢話,直接向鵑說明用意。奴隸等同於會說會的畜牲,塢內管事看到我還活著,多半要把才除的名重新填上,肖先生將我帶到他那裏,就是為了不讓塢裏重新讓我第二次當奴隸,這是肖先生對我家的恩德,鵑沒有理由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