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四處打量著。萊妮緊張得透不過氣來,一張唱片眼看就要放完了,要知道,那時候慢轉密紋唱片還沒問世哪。就在男管家走出書房時,她幾乎在同一時刻衝了出去,唱片正好轉完。所有的軍官全在屋外出神地聆聽著,歌聲一完,他們便唰地站起身向她鼓起掌來。而她則重新坐到了鋼琴前,天衣無縫地瞞過了眾人的眼睛。
“萊妮、畸足人和表弟三人在一家博物館的六層樓上偷偷地碰頭了。在他們的周圍陳列著巨大的恐龍,博物館的四麵牆壁是清一色的大塊玻璃,窗外就是塞納河。萊妮告訴畸足人,她已得到了必要的情報。畸足人聽了得意忘形地說,這隻不過是她為馬基組織服務的開始。無論是誰,隻要一卷入間諜活動,就沒有回頭路了。萊妮聽罷這話,當下決定不告訴他真實的地點。但她一眼又看到表弟在那兒索索地發抖,隻好如實說出了德國軍火庫匿藏在法國的確切地點。那畸足人是個很殘忍的家夥,他對萊妮說,一旦德國軍官得知她的背叛行為,就會極端厭惡她的。小表弟在一旁靜靜地聽著,注視著萊妮那張氣得發青的臉。漸漸地,他的視線投向了窗外。沒等畸足人醒悟過來,小夥子用足全身力氣,拖著他一起跳出了窗外。萊妮趁機混雜在看熱鬧的人群中間抽身逃走了。那天,她幸好戴了帽子和麵紗,所以沒人認出她來。”
“你知道馬基是些什麼人?”瓦倫蒂打斷了莫利納的話頭,問道。
“我早就知道他們是愛國者,可在這部電影裏,他們不是的。讓我把故事講完,行嗎?我覺得這都影片太神妙了。對我來說,有這一點就夠了,我已被禁錮在這個牢房裏,遇事最好能朝好的方麵想,不然,會發瘋的。懂嗎?”
“在這地方呆下去,你的確有可能發瘋。不光是絕望,而且象你這樣自我異化的行為也會使你變瘋的。”
“怎麼會呢?我看不至於。”
“老是想逃避現實,將會成為一種惡習,就象是吸毒一樣。你聽著,因為現實,我指的是你本人的現實。如果你讀些書,學習點知識,就能超越你身處的牢房。你明白我說的話嗎?這就是我為什麼天天讀書學習的原因。”
“但是政治……有你們這些政客存在,世界將會有什麼結果呢?”
“別用十九世紀家庭婦女的腔調說話,現在可不是什麼十九世紀,而你也不是家庭婦女。還不如再給我講些電影中的情節,是不是還有很多?
“幹嘛這樣問,聽膩了嗎?”
“我不喜歡這故事。不知為什麼這種宣傳使我感到好奇。”
“聽起來,你好象在向我施善。記住,是你要我講的。”
“莫利納,我很欣賞這個電影故事,來吧,再講點給我聽聽。”
“好吧。”
“萊妮離開了博物館,象個喪魂丟魄的人,漫無目的地逛遍了整個巴黎。這時,那德國軍官正吩咐手下人準備了一頓雙人燭光晚餐。蠟燭燒短了,夜已很深了,軍官左等右盼,就是不見她的人影。他身穿錦緞長袍,係著愛斯科式的領帶,坐在鋼琴前彈起了一首相當悲傷的華爾茲舞曲。他以為萊妮不會再來了。就在這時,她走了進來。軍官沒有起身招呼她,但方才那悲哀的舞曲已換成了歡快、浪慢的調子。
“次日清晨,萊妮充滿愛意地醒了過來,瞧瞧窗外,外麵正下著蒙蒙細雨。她走到了電話前,拎起了話筒,無意中聽到了德國軍官在打電話。他正在吩咐如何懲辦黑市上那兩個黑手黨成員。當聽到‘要處死他們’這幾個字時,萊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知不覺聽完了電話中的交談,直到他們掛上電話,她才放下話筒。軍官走進了她的房間,詢問她是否想吃早餐。萊妮避開他的問話,反問他是否真的不怕任何人。他毫不遲疑地答道,如果是為了他的國家利益,他時刻準備迎接任何挑戰。接著她又問,叫人去殺一個手無寸鐵的敵人是否出於恐懼?害怕將來有一天局勢扭轉,你得兩手空空去麵對敵人?軍官一點也聽不懂她的意思。於是她換了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