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帶到鄺家的前三天,柳依依昏天黑地睡了許久,久到她都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怎麼來的,來之前在做什麼。
四麵偌大的屋子驚到了她的眼,這地方太過豪華,豪華地像是說書客嘴裏的的故事一般,柳依依從床上起來,看著四周的一切。
這個屋子的外麵是許多的奇花異草,住在屋裏隻要伸著不算狗鼻子一般的嗅覺就能聞到花香。柳依依很久都聞不到這種清香飄逸的味道,柴房裏那些幹濕木頭,已經讓她早就沒有同齡孩子的歡愉勁頭。
“香,就像天上的味道一樣……”柳依依頂著一臉麻子,站在屋子的門口,讓風盡情地吹,吹在她的臉上、心上、似乎這陣花香可以把她身上那股不入流的氣息都帶走。
不遠處有兩個丫鬟向這邊走著,“那個人都昏迷幾天了,怎麼還沒醒來?”
“不知道,可能是生病了吧……”
柳依依悄悄地跑回屋子裏,又像剛剛那樣躺下了,她喜歡躺在這裏。在一個美麗的地方既是做一個病人,也比陰曹地府裏的善良人要使她感到舒服。
丫鬟進門看了看躺著的女子,不說話,眉頭沒有絲毫動靜。
“走吧。”
進來出去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好像是牢獄裏看一眼罪犯是否還在羈押似的。
一入夜,柳依依就爬起來,如饑似渴地在這個大院子裏轉,她從沒見過這麼大、這麼豪華的宅院。相稱之下,柳依依像是一個農村進城的小媳婦一樣,動人家東西,她怕弄壞,連走在這步步有聲的木板上,她都覺得是一種尊嚴。
憑借從小就四處胡流竄的本事,柳依依沒有被任何人察覺,從屋子裏跑到廚房,偷了一根灶台邊的蠟燭,她點著蠟燭,用手捂著搖曳的燭光,花了三個夜晚,轉便了鄺家每個大屋的強後跟。
她甚至去廚房裏偷偷地吃半天主子們沒吃完的飯菜。
那感覺使柳依依感覺微妙……
往常的她,必須要和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吃,每一餐都是如此。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特別之處,那一桌上唯獨她一人不算是那個真正的家庭。
這是她第一次,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很安靜地吃。不需要管什麼想吃、什麼不該吃,下筷子前要先等所謂長輩挑完才可以輪到她。
柳依依手裏拿著半隻燒雞,還有一盤洗的幹幹淨淨的甜果,用背抵在牆上,坐在柴火堆,她覺得很幸福,很自尊。這種沒人瞟著她的感覺,真是美極了!
吃完之後,柳依依嗦了手指,把沒吃完的甜果拿在手上,踮著腳步像一個吃飽喝足的小賊一樣回到了她那間病人屋,躺在床上,側身想——如果真的能在這裏待一輩子,就再不用回姨母家,再也不用被姨母的女兒看不起了。
想著想著,柳依依累了。夜已經很深了,除了一些晚上照顧府裏安全的輪班侍從,已經沒人還醒著了,柳依依漸漸地進入了吃飽喝足後的美麗夢鄉。
“喂,你醒醒!”
一大早,柳依依就感覺自己被人拍打著肩膀,還時不時地會搖她……
“你不要裝了!”
鄺明月生氣極了,怎麼會有這種人啊,裝病裝的這麼開心?
他一進門就聞見了燒雞的味道。細細再看一下,就知道是燒雞的油滴在了柳依依的衣袖上。
看著眼前這個裝睡的人,如果不是個女子,他盡可以生拉硬拽。
“你為什麼裝睡?”麻子的眉毛皺了,在鄺明月搖晃她的時候,那是她無法裝過去的,細節被他盡數捕捉。
“我爹一直在找一個臉上長滿麻子的姑娘,他說是他舊友的女兒,你是不是不願意找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