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棋逢對手(1 / 2)

二月的桃花,很美。

陰山沒有桃花。

陰山隻有黑漆漆的土地,黑漆漆的石頭,黑漆漆的泥沙,這裏什麼都是黑漆漆的,除了偶爾泛白的天空,除了那個白衣僧人,和一個名叫叼毛的小白狗。

叼毛不喜歡和尚叫它狗,或是把它當做一條狗,叼毛一直認為自己和臭和尚是平等的,沒有主仆、高低之分。

臭和尚喜歡桃花,可是陰山種不出桃花,陰山隻有石頭。

臭和尚說,他有個朋友,很喜歡桃花,和他親手釀的桃花酒。興許哪一天,他在陰山種出了桃花,釀出了桃花酒,他的那個朋友就來看他了。

很多高僧不沾酒色,不斂財氣,可臭和尚貌似這幾樣都占全了。他說,這些都是他的那位朋友傳染給他的。叼毛開始嫉妒起他的那位朋友了。

臭和尚眼神不好,總是把石頭當成骨頭扔。於是很多時候,叼毛又成了臭和尚的導盲犬。雖然一直以來,它都很討厭這個稱呼。

臭和尚喜歡下棋,陰山隻有石頭和泥土,臭和尚的棋子都是他用石頭刻的。臭和尚其實一點兒也不擅長手工,別看他腦子似乎很聰明,雕起棋子來,總是把手刻得鮮血淋漓的,可他就是不願意用法術,真是作死。

大概是訓練次數多了的緣故吧,叼毛總是很調皮地把臭和尚的棋子當做石頭叼來叼去,當然,也有臭和尚手工不好,雕沒雕都是一個樣子。

臭和尚總是央求叼毛陪他下棋,每次他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叼毛總是會狠狠地咬他的手指。於是,臭和尚越發想念他的那位會下棋的朋友了。

再後來,陰山就來了三個不速之客……一個美女,兩個惡棍。

那個美女真的很漂亮,讓他們想起了很久以前,那個瘋狂地追求淵帝的傻丫頭。

其中一個惡棍真是蠢死了,臭和尚隨便一個障眼法,就騙得他打了半天的空氣。要不是後來美女實在不忍心了,告訴他真相,隻怕他還會一直打下去。

另一個惡棍似乎早就調查好了臭和尚喜歡下棋,說什麼自己也略懂一點兒,哄得臭和尚屁顛屁顛的跑去把被叼毛咬得破破爛爛的棋子翻出來,和那個惡棍下起棋來。這些棋都是黑漆漆的石頭做的,唯一的區分,就是一方呈滿月,一方呈半月。

臭和尚總是喜歡執滿月,習慣使然。

他們下棋前,定了一個賭注。

如果臭和尚贏了,那個人就要留下來一直陪他下棋。如果臭和尚輸了,就放他們離開。

於是,四張石椅,一塊棋盤。這場局,便擺開了。

“施主,天地萬物,隻不過是一顆棋子,跳不出這天地棋盤,就注定是滅亡!”臭和尚總是這麼神神叨叨的,叼毛趴在一邊,連眼睛都不用睜,就知道臭和尚每次肯定第一個落子,而且必定落在棋盤的正中間。

它向來是不願看人家下棋的,可這些它都知道,真是奇怪。

“大師總是喜歡將子落在正中間嗎?”那惡棍似乎也玄玄乎乎的,話裏透著玄機,總讓人覺得他在裝逼,“下棋的人將自己當成了主宰,將棋盤當成了天地,卻也注定成為著天地間的一枚跳不開的棋子。”

當下,將手中棋子落在了棋盤之外。

“這倒是個新鮮的下法!”臭和尚向夙玖投入一道詫異的目光,“施主這一步棋,的確跳出了天地之外,可是,貧僧不得已開始懷疑一個問題,施主你真的會下棋嗎?”

麵對清淨的質問,夙玖雙眼透露出一絲的狂妄,透露出一絲睿智,“那麼,大師以為這棋該如何下?”

“這……”這下清淨也不懂了,一旁觀棋的顧靈淵不由得嘖嘖稱讚,這奸商忽悠人的本事還真不是蓋的!

夙玖搖搖頭,笑道:“大師身為上古五神修之一,將自己當做棋盤的主宰固然沒錯,可棋盤並不是天地。在下看似已經跳出了棋盤,卻仍沒有跳出天地。棋盤之外,又是一個棋盤。”說著,又撿起那枚落在棋盤外的棋子,當即落在清淨原本的那顆棋子旁。

清淨露出了迷茫的神情,雙目注視著棋盤,手中棋子遲遲不見落下,額頭之上,擠壓出了一個川字。

旁邊觀棋的人卻看得比下棋的人更迷茫,你妹的棋盤上總共就下了兩顆棋子,用得著考慮那麼久麼?

突然,清淨的雙眼閃現著一道沉穩,閃現著一道自信。手中棋子落下,道一句:“既然注定跳不出棋局,為何仍有眾生還在苦苦掙紮,徒增痛苦?”

夙玖毫不猶豫地落下一子:“隻有逝者才不會掙紮,大師把活著當做痛苦嗎?”

清淨笑而不答,隻問:“都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施主可曾想過尋找自己的岸?”

“既然苦海無邊,岸又在哪裏?難道岸就不是邊嗎?所以,對在下來說,哪裏都是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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