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值二月中旬,桃花開得正好。
阿祭輕輕鬆鬆地躍起跳上那棵還算順眼桃花樹,坐靠在樹丫上,玉指間輕撚了一片精致的紅葉放在嘴邊,朱唇輕啟,空氣中縈繞著優美的音符,細膩而輕緩的旋律在桃花隱色中越拉越長,輕滑如水般的音符緩緩地流淌著。
桃葉複桃葉,桃樹連桃根。
相憐兩樂事,獨使我殷勤。
桃葉複桃葉,渡江不用楫。
但渡無所苦,我自迎接汝。
此時,靈皇恰巧路過,紅葉聲微,反倒令人忍不住細細如聽,正入神,不覺已停下腳步。曲聲突然斷開,靈皇方才驚醒,周身散發著寒冷淩厲無比的帝王厲氣,麵具下的雙眼透出幽幽的光芒,像寒星,像大海,可任是誰望見了,心頭都會不由一緊,仿佛被徹底看穿。
“虞邪心思單純,做事向來不經頭腦,你本不必與她計較。”
阿祭瞳孔微縮,麵上卻表現得平靜如水:“我不過是見她一個人無聊得很,陪她玩玩罷了。”
“這一切在你看來,都隻是一場遊戲麼?”
“是。”阿祭幹脆地答道,緊接著,又使人意想不到地反問了一句,“誰不是?”
話一出,靈皇身上的寒氣便愈發濃烈了,四周安靜得叫人大氣都不敢出,時間仿佛靜止,隻有桃花飄落的聲音。
阿祭瞥了眼樹下的“冰塊”,冷哼一聲,又若無其事地抬起手,繼續吹奏。
靈皇伸手接住那片單薄飄零的桃花,悵然若失,“桃花,好看麼?”
紅葉聲依舊未停,她沒有回答。靈皇指尖一鬆,便丟下桃花轉身離去了。
可惜,很快就看不見了……
那朵桃花還在空中飛舞,直到落在地上,才聽見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
……
遠處的飛簷上,虞邪默默地望著靈皇離去的身影,雙拳暗暗握緊。直到看不見靈皇的身影,才撲閃著火紅色的羽翼從半空降下了,足尖輕輕地踩在樹稍上,低頭俯視著樹上的阿祭,眉間透著她與生俱來的高傲。
“聽說,你是殷煊手下最快的殺手?”見阿祭依舊漠然的表情,虞邪神色一凜,聲音少了幾分平日的冷靜,多了幾分惱怒與急切,“那麼,我們便來比試一場吧。我也曾是風族最出色弓箭手,狙擊手對殺手,看是你快,還是我的箭快。”
曲聲突然斷開,隻見阿祭指尖微轉,紅葉瞬時飛出,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紅葉便已擦過虞邪的臉,削斷她鬢角的一縷發絲。虞邪驚訝阿祭的出手速度之餘,心頭亦是一震。
“果然……”
桃花如雨,阿祭的眼神依舊波瀾不驚,重新拿出一片紅葉,正欲吹奏,想起身邊還有人在,眼裏閃過一絲不耐煩:“你可以走了。”
虞邪額頭冒出一滴冷汗,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看著麵前這個可怕的女子。
“靈族不可能達到這種速度,你是影族人?”
虞邪突然抬起弓箭,箭在弦上,燃燒的箭頭指向阿祭,跳動的火焰,如同一朵綻放盛開的紅蓮,卻帶著一股駭人的死亡氣息。
“是。”阿祭抬起頭,勾唇,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看得人毛骨悚然。“難道,你就是靈族人了?”
“你!”虞邪氣急敗壞地叫罵道,“我風族再怎麼不濟,也總比你們影族被殺得隻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