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拂麵的晚風。

想起大小子那種氣急敗壞的樣子,嘴角就不受控製地彎出一個向上的弧度。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走出公園,迎麵就看見大小子穿著黑色的長風衣,幾乎要融化在黑暗裏。

看在小小子的眼裏,就象黑無常。

“幹什麼那種表情,好象我是鬼似的。”

大小子好象新近學了些讀心術。

“既然來了,幹嘛走呢?進去再坐坐。”

兩個人一人占了一個秋千。

“說說吧,你有什麼想法?關於補習班?說實話。咱倆誰跟誰呢?是不是?”

小小子年青心熱,加上兩分心虛,就把心裏話掏出來了。

“一個星期要有五個晚上補習,再加上周六上午和周日下午,太多了,是人都受不了了!”

“倒也是!那你覺得哪些科目你比較有把握可以不上?”

“理化吧!我的強項!沒下過前五名哎。”

“行!政治得上,你記性再好,沒有人提綱挈領,就象無頭的蒼蠅。”

小小子默認。

“語文得上,作文這東西,要有人指路才行。”

“我不想把學習的事兒弄成一個負擔,你說人為什麼好好地要往身上背這麼多的重負?”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命運,這是我們大家的命運,生而為人的命運。人活著,或多或少都要背上負擔。不可逃脫,就隻好背著。特別是男人,做男人就要負責任,有擔當。”

小小子不做聲了,過了一會兒嘟嘟囔囔地說:

“英語也算了吧。”

小小子兩條修長筆直的腿伸得長長的,坐在秋千上慢悠悠的晃。微微撅起的嘴唇,燈光下顯得特別稚氣。

大小子心軟軟的。

“為什麼呢?”

“英語老師太醜,看二十分鍾就視覺疲勞啦!”

大小子突然覺得詞窮。

“隻要你能保證英語也在前幾名就行。”

“真的?”

“真的!要不要拉個勾?”

“不是吧,老哥,這麼幼齒的事?”

“餓了嗎?想不想去吃東西?”

“真的有東西吃?”

“走啦!問這麼幼齒的話。”

石婆婆燒雞公是N城這兩年很流行的一家店子,到了晚上尤其熱火。

亮堂堂的店堂,布置的十分鄉土味。

嫋嫋的熱氣中,小小子一邊等著鍋開,一邊用兩隻竹筷在桌上打著鼓點兒。

靈動的眉眼,象一個閃亮的小星星落進人的眼睛裏。

兩個人走出店堂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大小子邊走邊把最後一罐啤酒倒進嘴裏。

小小子斜他一眼:

“小心長出啤酒肚。”

大小子擺出一個pose。

“會嗎?這麼健美。非得象你骨瘦如柴才好?”

“嗤,我這叫玉樹臨風。”

“怎麼到你就都是好詞兒?”

小小子笑起來,一點點的羞澀,象一朵小茉莉在黑夜裏綻放。

正是桂子飄香時候,是N城最好卻最短的季節。

6.典典,對不起

轉眼間,小小子高三了。

都說高三不是人過的日子,大小子也是過來人,看著小小子沒日沒夜地念書上課,還是心痛。

五一長假快要到了,小小子他們要補課到六號。

大小子說好七號把公司的車開出來,帶小小子去吃農家菜。

離五一還有四天,小小子晚上還有一次補習課。他卻突然說肚子痛。

鑒於小小子的前科,大小子決定不與理睬,親自把他送到學校,自己去公司加班。

晚上,大小子回來時已經快半夜了,看小小子的房間已經熄了燈,就自行睡下了。

正待朦朧要睡的時候,聽見門上卜卜的響。

打開門,小小子跌了進來,麵無人色。

大小子一把把他抱起來,衝出門去。

好容易叫到一輛車,大小子話都說不利索地叫司機快開到最近的一家醫院。

小小子的額上一層細密的冷汗,嘴唇都退幹淨了顏色,連呻[yín]聲都沒有了。

大小子突然間覺得,多年前的那種魂飛魄散的感覺又來了。

結果是闌尾炎急性發作,要馬上動手術。醫生惡狠狠地說:

“拖到現在才來,你們家裏人是怎麼回事?穿孔了是要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