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乍暖還寒的時令,本該冷清的迷城今日卻熱鬧得緊。連著臨街鋪子的飛簷上都掛滿了紅綢燈籠,街麵上也是人聲鼎沸,鑼鼓喧天。
可在這喧囂之下,卻正上演這一場不為人知的追殺。
“該死的!還追!”一聲低咒隱隱傳來,一個嬌小的身影咻的竄進了街麵的人群裏。
尾隨在她身後的是一群提著刀的黑衣人,凶神惡煞。為首的刀疤臉大手一揮,狠啐了一口:“媽的!小賤蹄子!給老子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就在這時,高頭大馬,十裏紅妝,一支送親隊浩浩蕩蕩的從街頭走了過來,湊熱鬧的老百姓一擁而上,好巧不巧,正阻斷了他們的追路。
鹿九回頭瞅了一眼,長舒一口氣,默念了句感謝上帝,頭一埋,肩膀一縮,迅速隱進了人群裏。
“這送親隊當真氣派,哪裏像當年我出嫁,想想那個寒酸喲。”
“這可是皇上賜婚,嫁的可是王爺,咱可沒那好命。”
“好命?!你們知道什麼啊!聽說這陵王啊,患有腿疾,性情暴虐,說是天煞孤星轉世呢!”
“對對對,我那京都的侄兒也這麼說,這皇上啊曾賜婚三次呐,可這新娘子都是還沒迎進府邸便暴斃身亡。如今已是第四場親事了。這侯府小姐也是個可憐的……”
一邊的知情人抖著帕子撇著嘴,嘖嘖的說著,惹得周圍噓聲一片。
此時的鹿九正耳聽八方,眼觀六路,聞見這等八卦不禁失笑出聲,連逃命的緊張感都跟著淡了幾分。
“啊呀!哪裏來的登徒子!”
忽的聽見不遠處傳來女子的驚呼聲,她伸頭一瞧,發現那群殺手竟提著刀明目張膽的散在了人群裏,正朝著她的方向擠過來。
鹿九心頭一跳,餘光掃見那頗為貴氣,被紅綢層層包裹的送親馬車,眼裏閃過一絲算計。
趁著看熱鬧的百姓搶喜餅的空檔,她閃身鑽進了被紅綢層層掩住的車底。
她攀著車底的木軸,用匕首一點點撬著馬車的木板,巧勁一頂,那木板便被掀開。身子靈巧的一鑽,剛舉起刀刃想要脅迫那車中人,卻發現,這新娘竟軟綿綿的歪倒在一旁。
掀了蓋頭,探了探她的脈搏,嘴角一抽,死的?!
看這唇青舌黑的模樣,怕是服了毒了。
鹿九有些哭笑不得,這是有多不想嫁人,居然寧死不屈啊!
她還沒來得及緩口氣,就在一陣馬蹄聲中,聽見有人高喊了一句,“封鎖城門,嚴查出城!”
鹿九額角抽了抽,認命的看了看新娘那一身火紅的嫁衣,歎了口氣,三下五除二的扒下換好,將那屍體塞進軟塌下的暗箱,撿過一邊繡著龍鳳呈祥的蓋頭一蒙,大功告成。
她挺了挺腰板,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將將擺好姿勢,便聽車外送親的小廝與官兵起了衝突:“大膽,你可知這送的是何人的喜車?!”
那官兵也不是吃素的,一把將他推了去,“老子奉旨行事,今天就是侯爺和陵王在此,這車依舊要搜。”
說著喜車的簾子便被猛的掀開,鹿九身子向後一縮,微微抖著肩,一副受了驚的閨中小姐模樣。那人盯著她打量了半晌,就在她手指觸到匕首準備放手一搏的時候,簾子突然被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