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香港因為非典一片惶恐,充滿憂慮的局勢也給了他很大壓力。

說開之後張國榮自然不少,至少終於開始叫蔣天佑名字,此前一棟房裏三個人,不少在叫天賜,就是叫他,稱呼問題多有尷尬,倒是蔣天佑十分坦然地叫張國榮“榮少”。

想到比蔣天佑還年長,叫一聲“天佑”,似乎終於把被蔣天佑當晚輩照顧的氣賺了回來。

蔣天佑學鋼琴進展一般,他本來沒什麼基礎,年紀也不小,不像少年人學東西容易,隻是氣度出色,穿一身休閑裝坐在鋼琴前就自有一份風采,說他是鋼琴大師也很是可信。

張國榮學想向蔣天佑學的東西也難以實現,若隻說張國榮做菜有點基礎,實在太謙虛,他本身廚藝很不錯,從前自己也常常下廚,因此才格外能明白,那種在廚房裏也從容不迫的風度是蔣天佑獨有一份,旁人學不來。

飯桌上張國榮問他:“你是不是從小就是這副樣子?”

蔣天佑給天賜夾了口菜,搖搖頭說:“我十幾歲也跟人打架,用磚頭打破別人頭。”

張國榮直直地盯著他:“……看不出來。”

他見過這個男人挽袖子下廚,見過他挽袖子彈鋼琴,他挽袖子打架的情景,怎麼也想象不出來。

天賜默默點頭支持,小孩子除了攀比玩具就是攀比父母,天賜在學校見過各色家長,很為父親風度自得,當然她不曉得什麼叫風度,隻覺得自己父親最帥。

蔣天佑摸摸天賜的頭,卻是回答張國榮:“我自然不會一直一個樣……”

蔣天佑不會告訴張國榮,張國榮挽救的是他消沉的靈魂。

他出身書香門第,被祖父養大,老人清貴風骨卻隻學到皮相,自幼少年天驕,從事業到感情一帆風順,人生的第一個重大挫折就幾乎讓他萬劫不複。那時他沒有誇張,他根本沒有勇氣等待搶救的結果。

他與紅文華七年夫妻,感情絕不如他說的那麼輕描淡寫,若隻是簡單的妻子背離,他隻怕長久不能釋懷,但紅文華竟絕情到對獨女棄之不顧,那一夜他的世界轟然破碎,在深淵邊緣,遇見張國榮。

張國榮的一句話,給他時間醒悟,讓他從骨子裏重塑,終於表裏如一。

他自幼不缺什麼,因此不在意外物,格外重情,也有傲氣,紅文華既棄他父女而去,他斷不會牽掛,從此把所有感情都傾注到女兒身上。

快樂的事總不能支持張國榮很長時間,憂鬱症讓他長久出於情緒低落中,焦慮並且對自己不自信,

但張國榮知道自己的病情,也知道自己似乎理所當然的灰暗情緒並不正常,他迫切的希望好起來,願意想辦法糾正這些情況。

對此,蔣天佑告訴他,他隻需要把關於他自己的一切負麵想法都看成錯的。

張國榮隻覺得好笑:“我又不是完人。”

蔣天佑招招手,叫天賜來和他做辯論,六歲女孩也不是多會說話,隻一門心思死認到底,最終張國榮敗給天賜,承認:他一點缺點也沒有。

蔣天佑正在看他參加過的一期“小燕有約”的錄像,小燕姐問他在舞台上怎樣做到讓人著迷,話題歪成他天生能將人迷倒,蔣天佑用遙控器暫停在他挑眉得意地回答小燕姐“你可以這麼理解”,指著他三年前的樣子說:

“你天然魅力有成,不需動作迷倒世人,現在依然如此,為何不信?”

張國榮扶額:“你這兩句話為什麼這麼像唱戲?”

但他想起自己從來自信開朗,又懷念又悵然,但從未忘記當時時光,不由低頭淺笑。

蔣天佑陸陸續續把張國榮演過的電影看得七七八八,張國榮也算重溫一次,看完《胭脂扣》時他突然想起來:“上次你說國產片看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