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姚懸浮在空中,最終說,“算了,你把我也一樣打入輪回吧。”
小然快速地說,“爸爸,剛才我對喜洋說的話都是假的……”
鶴姚更加快速地打斷說,“我知道。隻是為了更好地要挾他,不是麼。”
二人沉默。無論是真是假,沒有影響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鶴姚說,“還是放我入輪回吧,這輩子活得太累了。而且我想去找小依。”
小然說,“可是誰知道那個變態把小依放哪裏了,世界太大了……”
鶴姚說,“沒關係,就像喜洋說的那樣,總有機會的——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會再次相遇。”
“總有”,那是怎麼的一個概念呢?
小然獨自走出皇殿大門,隨意地坐在石階上,托著腮隨意地發呆。
“總有”這詞經常被用於“我總有一天會發財”“我總有一天會把她們給(‘嗶——’)掉”等句型,其詞義約等於“機會渺茫”。可是,就因為這個渺茫卻還至少算有的機會,讓人在這可怕的世界裏還能勇敢地走下去。
不過,能走到什麼地方去呢?
小然心裏明白,隻要輪回一次便不再是原來的鶴姚了,即使再次遇到小皇帝也不會有何觸動。鶴姚求的不過是解脫,說難聽一點僅僅是逃避罷了,逃避這已經不能挽回的現實。
小然想,他倒好——關於他的故事已經完全結束了,那麼,我現在該去那裏呢?
環顧四周,肅殺的皇宮冬景,蒼白色的天空上連隻鳥都沒有。
世界之大,竟無處容身。
『正文』終曲 餘音
大允眯起了眼,看見遙遠的天穹上一隻鳥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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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沒法子的吧,這能餓死人的地方,鳥都不挑這兒飛。
大允靈活地爬上樹,掂量了下距離。樹下不遠處他弟弟阿戈打了個手勢,大允眯著眼睛看清楚了,猛力一躍,像隻巨大無比的貓,輕盈地落到籬笆內。
待到戶主憤怒地衝出家門時,大允跟阿戈已經背著一袋米利落地跑開了。兩個人一前一後跑過稀疏的小樹林,彎腰跑過一間又一間的破屋,急急腳踏過被炎日曬得滾熱的幹硬田壟,偶然有些饑渴無力的人看到了他們,用攫取的目光看著他們身上的米袋,終究還是沒有力氣站起。
終於到了家門前,大允看到弟弟瘦弱的背都快要被米袋壓垮了,但還是咬著牙扛著,不由得讚許地拍了一下弟弟的背,然後微笑著打開門,大聲說,“娘,我們把米帶回來了……”
聲音在看到娘亂蹬的腳時戛然而止。
阿戈想起了很久以前家裏宰過的雞。
那時爹還沒離家,娘逢節也會抓一兩隻雞出來滿足下兩兄弟的饞癮。在殺雞的時候,阿戈都會笑眯眯地看著那隻雞撲騰翅膀被娘抓住的瞬間。
現在,娘把自己用繩子吊房梁上,兩腿亂蹬踢倒凳子的樣子,怎麼咋看咋像那隻雞呢。
娘還是死了。
立即反應過來的大允迅速地衝上前托起娘的腿,阿戈也趕上去幫忙了。娘不住地咳嗽,稍稍清醒了就使勁兒地用腳踢他們還未長寬的肩膀,鐵了心的想尋死。大允被踢昏了倒在地上,沒多少力氣的阿戈沒幹得成什麼事,就愣愣地抱著娘的一隻腳,看著娘慢慢咽氣的全過程。
阿戈慢慢鬆開手,用手捂住臉。他想,這死的真的是娘麼?爹死掉的消息傳回來的時候,娘不還是跟我們說要堅強地熬下去的麼,怎麼現在——
阿戈不敢抬頭,不敢去看他娘的臉蛋,那像是隨時都會迎風搖晃的鐵青臉蛋。
大允醒來的時候看到阿戈抱著頭蜷在地上,抬頭,看到娘還吊在上麵,舌頭伸了半截。大允想,他們終究還是被娘給拋棄了,大允撓撓腦袋,寧願丟下兩個親生兒子也要死,這生活真的這麼不能熬麼?
安葬娘的錢他們根本不可能有,好不容易把屍體取下來了也隻能埋在草叢間放個石碑木牌什麼的處置。也沒有什麼能拜祭的東西,隻好兩兄弟跪在小土墳前大半天以表孝道。大允想起以前,娘跟爹帶著他們兩去大地方玩,看到有做官的人坐著大轎子過道,所有人稀稀拉拉地回避。娘緊緊牽著他的手輕聲說:都是命啊。
大允喃喃道,“這是我們的命嗎?”
阿戈慢慢吞吞地說,“不滿意這樣的命,難道還能學娘那樣?”
大允閉上了嘴巴。
阿戈說,“以前我聽王假仙說,九輩子的苦命才能換來一輩子的大富大貴。或許——或許我們上輩子也過了好日子呢。”
大允說,“上輩子富了你這輩子就滿足?”
阿戈說,“啊?總好過沒有吧。”
大允低聲說,“上輩子的事情……關我這輩子什麼事呢。”
娘死了他們還是要活,活的法子是少但也不是沒有,問題是你敢不敢試。
大允阿戈壯著膽子跟了陳伯伯走了,因為陳伯伯說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