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態萬千,含笑招呼眾人,猶如仙子臨凡。然而,這個高貴的仙子隻在此地停留了一小會兒,就匆匆離去。

陳苑搖著紈扇,悄悄跟周暄咬耳朵:“我聽說花園那邊,還有許多男賓等著她去招待。”

“花園”兩個字喚起了周暄的一些不大愉快的回憶,她輕聲道:“嗯。”

“聽說涇陽侯也在。”

周暄眼皮一跳:“怎麽?”

陳苑嘆了口氣:“我二叔仙逝好多年了,這涇陽侯大概是個好的吧……”

周暄“哦”了一聲,明白了表姐話中的意思。想來坊間關於長公主與涇陽侯來往甚秘的傳言,多半是真的了。

這許多女眷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香雪廳裏甚是熱鬧。

忽然,一聲尖叫,香雪廳一下子安靜下來。幾乎是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聲音的來源處。

那是一個穿粉色衣衫的小姑娘,才十一二歲年紀,白白凈凈的臉龐上掛著一串淚珠,眼神驚恐,且不停地往她身後的婦人身上靠。

那婦人並不想給她依靠,她眼中閃過一絲嫌惡,身子卻向旁邊移去。

這兩人,周暄並不識得。但周遭人的議論,給她解了疑惑:“是萬安伯家的事兒……”

一說是萬安伯家,眾人恍悟,原來是他家。那麽發生什麽也都不稀奇了。萬安伯家大小姐跟繼母鬥法,誰不知道?不過,可能要有熱鬧看了。

陳苑低聲對周暄講道:“她們家後宅不大安穩。那小姑娘,叫林樾溪,是萬安伯家的二小姐。她旁邊那個,是她母親。”

周暄瞧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真的是生身母親嗎?感覺不是很像啊。

林二小姐看著嬌嬌怯怯,弱不禁風,衣衫也簡單素凈。而她母親林夫人,妝容艷麗奢靡,跟旁邊神情淡漠的林樾蓉更像是親母女。

被母親當成眼珠子疼愛的周暄不大能理解剛才林夫人嫌惡的眼神,投向林樾溪的目光,不自覺地帶了些憐意。

早有丫鬟上前詢問緣由,林樾溪稍微安定了一些,臉上猶帶著淚珠,指著麵前的茶杯,顫聲道:“有蟲!茶,茶裏有蟲!”

丫鬟查看,黃澄澄的茶,表麵有些許浮沫,以及,一條死了的蟲子。她也唬了一跳,但更多的是惡心。她心中直埋怨,不知是誰不小心,竟犯了這等大錯。不過蟲子有什麽可怕的?何況還是死蟲子。

快速拿開茶盞,換上新的。

林樾溪這才稍微不那麽害怕了。她幾次擡眼,怯怯地看向姐姐,猶豫了很久,似是終於鼓起了勇氣,遲疑著問:“姐姐剛才為什麽要跟我換?”

那盞有蟲子的茶,本來是給姐姐的,但姐姐卻楞了一會兒,笑了笑,伸手將兩人的茶盞換了。

姐姐當時笑得很奇怪,而且笑過才換的。林樾溪不知道為什麽,總把這些聯係起來。

林樾蓉瞧了妹妹一眼:“怎麽,覺得我陷害你?我害你做什麽?你剛才也看了,我可是連打開瞧一眼都不曾。”

“不,不是……”林樾溪稍微起來的氣勢,又悄無聲息弱了下去,“我是,我是……”

她吶吶:“算了……”

林樾蓉勾唇一笑,艷麗無雙:“我出去走走。”說完施施然起身離去。

林夫人看不上女兒,也不搭理她,任她獨自鬱悶。

這一幕小插曲很快結束。沙漏裏的沙一點點傾下。陳苑不知怎地,在座位上扭來扭去。——她為顯示自己的長姐風範,一向註意舉止。這樣失態,倒是少見。

周暄關切地問:“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陳苑支支吾吾,不肯回答,隻羞紅了臉頰。

等周暄第二次詢問,她才紅著臉憋出三個字:“想如廁。”

——陳苑不是第一次到公主府,然此等窘境還是首次。

周暄立刻表示:“我知道在哪裏。”

“我也知道!”陳苑搶道,“隻是,隻是……好暄兒,你跟在我身後,給我瞧上一瞧,看我有沒有……”

周暄會意,幾乎是貼在表姐身後,跟著她出去。

陳苑今日穿著緗色衣裙,並無汙痕。她仍不放心,要去廁室。

周暄想起上次在公主府的遭遇,不大放心,幹脆陪她一起。

待發現是虛驚一場後,陳苑才放下心來。

公主府安排地很貼心,廁室外的洗臉架上放有凈水、手巾、胰子等物。

陳苑凈了手,兩人正要回轉,卻聽到不遠處的假山後傳來說話的聲音。

“你隻要點頭,我立即去你們家求親!”這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聽的出來,他很急切,不大有耐心。

姐妹兩人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詫之色。她們交換了個眼神,達成一致意見,當下輕手輕腳,想就此離去。

“田公子,我說過了,我們不是一路人。”女方的聲音很冷靜,也很無奈。

周暄訝然:田公子?京城裏除了田貴妃的侄子,還有別的田公子沒?

不過,旁人的糾葛終歸跟她們姐妹沒多大關係。非禮勿聽,兩人放輕腳步,快步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