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甚至是宋愈曾求親於周家的事情,她也不想讓路征知道,仿佛那樣,她在路征麵前,就矮了半截似的。

她說的認真,路征連忙保證:“你放心,我下回見著他,他說的一個字我都不聽。”

第45章 女兒心事

他答應得這麽爽快,又煞有介事地保證,周暄反倒有點意外,她楞了楞,不知想到了什麽,臉頰忽然變紅,她輕聲道:“你應了就是了,不用這樣,像什麽樣子……”

路征難得見她害羞,暗暗覺得好笑,麵上卻一本正經:“你說的是。”大有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之感。

周暄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卻想不出緣由,隻心說一句,今日征征真奇怪。怎麽奇怪,她又說不上來,隻哦了一聲。

她微微蹙眉思索的樣子,路征看在眼裏,心頭癢癢的,麻麻的。他笑了一笑,輕聲道:“你若困了,就先回房歇著,看會兒書,也別睡。省得晚上再睡不好。”

周暄點頭,說道:“是。”

她沒有即刻動身離去,路征也不說話,隻靜靜地含笑望著她。

還是周暄先打破了沈默,找話說:“路哥哥來尋舅公嗎?舅公可能是在書房……”

路征含笑搖了搖頭,輕聲打斷了她的話:“不是,我隻是想來見見你。”聲音溫柔,語調認真。

是的,在宋愈書房看到那《詩經》之後,他就很想看看她,甚至是抱抱她。——但他知道,這種情緒目前還不能完全表露,不能嚇到了她。

然而,隻是這麽一句話,就教周暄楞怔了。她眨了眨眼,像是沒聽明白路征說什麽,呆了片刻,紅暈才一點點染上了臉頰,她有點手足無措,恐慌一點點漫上心間,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喜意,她定了定神,輕聲道:“啊,是嗎?那,我你也見到了,我先回去了。”

她又福了福身,才告辭離去。她這次走得很慢,深一腳淺一腳,像是踩在雲端,飄飄忽忽的。她有點茫然,她不知道路征為什麽會說那麽一句話,也不知道為什麽路征那句話會讓她反應這麽大。他說他想見見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她心跳這麽快做什麽?

另一個聲音告訴她,不是的,他們常常見麵,他沒必要想她的,更沒必要特意等著她,隻為見她一麵。

走出好遠,她才猛地想到,她知道路征今天哪裏不對勁兒了,是眼神。路征看她的眼神不大對!以前他看她不是這樣的。

是了,或許不是今天才開始的,隻是她今天才註意到。他看她時,比小時候要專註得多,還帶著溫暖的笑意,像是看見了她很開心很開心似的。

周暄臉頰漸漸發燙,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她腦海生成,她不敢再想下去,更不敢去找路征求證。若是她猜錯了,該多丟人!可是,若是她猜對了呢?若是猜對了,又該怎樣……

人的眼神,多麽虛無縹緲的說法,能看出什麽呢?

她沒再想下去,回了房間,隨手抽了本書,拿在手中,卻看不進去,隻能看見路征含笑說著“我隻是想見見你。”

她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將書合上。

丫鬟連翹進來請周暄去楊氏院子中用膳,無意間看見周暄的臉色,驚道:“姑娘這是怎麽了?可是發熱了?”姑娘年前曾病過一場,連翹此刻還記得當時種種,立時就要去請大夫。

周暄忙道:“我沒事,許是方才走得快了些。”說著,她掀開了鏡袱,果見自己白玉般的臉頰染上了一層胭脂色,眉間含情,眼波流動。她這樣子,可如何見得人!

周暄蓋上鏡袱,吩咐連翹道:“連翹,你去回夫人,就說我今日倦的很,先睡下了,就不過去用膳了。”

連翹急忙勸阻:“姑娘,好歹吃了飯再歇著。也省得老爺夫人擔心。”

周暄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但她女兒家害羞,想著自己這個模樣,是萬萬見不得人的,母親若是瞧見了,定是要問的。他們肯定會猜想她為何會麵紅耳赤,她不想教別人笑話她。

於是,她態度非常堅決,說不去就不去。再說了,萬一路征也在呢,那豈不是更難為情?

那廂,周恕夫婦聽了連翹的回話,隻笑了一笑,也沒多問。

周恕還向舟山先生解釋道:“這孩子從小有個怪脾氣,午間非要休息不可。若是中午沒休息好,一下午都沒精神。”

舟山先生隻點一點頭,周暄的習慣,他也是知曉的。

楊氏雖然心中另有疑惑,卻不好當麵說出,也隻笑了笑,將此事暫且擱過不提。

路征今日在側,原本以為能再見見周暄,豈料卻沒能如願。他暗自猜測著緣由,終是不能解惑。他沖連翹道:“你們姑娘不過來也就算了,勞煩你到廚房去,挑一些清淡的食物給她帶回去。漫漫長夜,不吃飯怎麽行?還有,你看著她吃了以後,可以鬧她一會兒,別讓她就這麽睡了,積了食不好……”

他小聲吩咐著,也不曾察覺到楊氏瞧了他好幾眼。

楊氏原本打算著過一會兒親自帶了糕點去看看女兒究竟是怎麽回事。——周暄生活習慣極為規律,不吃晚飯還是頭一遭。一句困了,或許能夠糊弄住旁人,卻糊弄不住她的生身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