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惱了我?阿月,你會不會原諒我……”

周暄又羞又痛,不知道該如何回複,隻重複說著:“爺爺,我是暄兒,我是暄兒……”

然而祖父似乎沒聽見她的話,他像個孩子一樣,沒有聽到滿意的答複,就又哭又鬧。他的力氣依然不小,抓著周暄的手腕,不肯鬆手……

周暄猜想自己的手腕可能紅腫了。她隻能說:“我不惱你,我不惱你……”

忠勇侯這才滿意了……

忠勇侯死在一個夜裏,這個年輕時曾縱橫沙場,老年時脾氣頗為古怪的老人僵著嗓子叫了半夜後,終於沒了聲息……

那是臘月二十四,新年的氣氛已經漸漸濃烈。雪花飄飄灑灑下著,地上白茫茫一片,安靜得很。

這個老人就這樣離開了人世。一點也不安靜的,痛苦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不知道他死後能不能見到阿月,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得到阿月的原諒……

這些,旁人都不會知道……

得知祖父去世,周暄的眼淚不受控製掉了下來。

她失去了一個偏疼她的長輩,一個對她來說,絕對稱得上慈愛的老人。

祖父在一眾孫子孫女當中,最疼愛的就是她了。就像那對雙胞胎姐妹說的那樣,有什麽好的,他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她,甚至還私下裏塞給她不少東西。

不管他是因為什麽緣故格外疼愛她,他都是她所敬重的祖父。

周暄有些茫然,心裏鈍鈍的疼,腦袋卻呆呆木木的,眼前也是白花花一片。

在她的認知裏,威武強壯,永遠不會老去的祖父,竟然也有這麽一天……

她不敢相信,祖父怎麽會老呢?他還沒看著她嫁人,沒看著她為人.妻,為人.母……他怎麽就沒了呢?

周暄忽然想起祖父提前給她取字的事情,他那時候巴巴地給她選了他自認為很好的字,是不是已經感知到了他活不到她十五歲生辰那一天?

然而她因為宋愈的緣故,極度討厭那個字,非要改了不可。她為此還特意找了祖父,貌似謙恭,實則強硬地說自己不喜歡那個字,想要改……

她回想著祖父當時的態度,祖父並沒有生氣或是失落,隻“哦”了一聲,以示知曉,半晌才說:“那以後再說吧,還早著呢,還有好幾個月呢……”

她那時怎麽會想到,祖父可能沒有以後了呢!

過去的事,一點點浮上心頭,她想起一點,就後悔一點。

跟她有關係的,跟她沒關係的。隻要想起,就心痛得厲害……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心揪得難受。

周暄是第一次知道,失去一個人是一件令人痛徹心扉的事情。

恍惚中,她仿佛聽見了祖父在呼喚她的名字,她循聲望去,卻什麽都沒有……

她知道,她的祖父再也回不來了。

忠勇侯府有點亂。聽聞忠勇侯故去的消息,高氏當即暈倒在房內。

眾人不由感嘆,這夫妻二人雖然麵上不合,但感情還是有的。畢竟多年夫妻,看,忠勇侯過世,這夫人不是哭暈了過去麽?

還有人猜測說什麽高氏想要以身相殉,卻被子女攔住的……

周暄對外界的流言不大清楚,她隻知道祖母高氏是生病了。

他們一邊忙著忠勇侯的葬禮,一麵照顧高氏,實在是忙得很。

不過還好,忠勇侯府訓練有素的下人也不少,還不至於亂了套。

忠勇侯也算是老臣子了,皇帝送了挽聯,又命大皇子前來慰問。

忠勇侯府這些日子亂糟糟的。

恰巧在這個時候,周忌的夫人薑氏又暈倒在靈堂,診脈後,發覺竟是喜脈。

新生命的到來,或許能稍微沖淡一點悲傷。

周暄沈浸在悲傷中好些日子,直到祖父下葬,她的眼睛都是腫的。

這個年,因為有忠勇侯的喪事,周家也沒過。新年像是被刻意遺忘了。

忠勇侯府也好,周尚書府也罷,都一直沈浸在悲傷的氛圍中。

直到時間一點點沖去悲傷,來年春天帶來新的生機。

而周暄則從祖母高氏和舅公那裏,隱隱約約知道了一些當年的舊事。

祖母高氏講的很簡單,無非是年輕氣盛的少年將軍,領兵出征,無意間得到了一個美貌的姑娘,真愛也好,戰俘也罷,他把她留在了身邊。

那姑娘似乎是不願意的。——也是,誰會喜歡帶兵亡了自己國家的男人呢?

她各種反抗,什麽法子都使了,卻毫無作用。

然而他卻對那姑娘生了情,動了心,各種嗬護,更加上心,他一心要得到佳人芳心,不顧國仇家恨,甚至在那姑娘懷孕後,將那姑娘帶回了京城。

他派人看守著她,生怕她跑掉,又怕她自殺。哪怕她懷了他的孩子,他都不敢放鬆警惕。

他想把她捧在心尖尖兒上,把什麽都給她,可她卻不想要……

不得不說,那姑娘確實是個烈性的,她始終沒有被他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