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段(1 / 2)

好一會兒,長劍緩緩出鞘,指向葉孤城,說:“今晚是月圓之夜。”

葉孤城嘴角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說:“然。”

西門吹雪又說:“此處乃紫禁之巔。”

葉孤城說:“不錯。”

西門吹雪眼中閃動著奇異的光芒,問道:“天外飛仙何在?”

葉孤城嘴角的笑容愈發明顯了,他看著西門吹雪,緩緩開口:“在此。”

現在,已經到了決戰的時候。真正到了決戰的時候,天上地下,已經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這場決戰。這一刻,也許短暫,可是有許多人為了等待這一刻,已經付出了他們所有的一切。這一戰是不是值得?沒有人能回答,沒有人能解釋,沒有人能判斷。

月已淡,淡如星光。星光淡如夢,情人的夢。

花間共飲,撫琴論劍,他們是知音。纏綿悱惻,一夜雲雨,他們卻又不僅僅是知音。你不能說葉孤城不恨西門吹雪,也不能說西門吹雪不恨葉孤城。

恨與愛之間的距離,為什麼總是那麼令人難以衡量。

劍已刺出。刺出的劍,劍勢並不快,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兩人之間的距離還有很遠。他們的劍鋒並未接觸,就已開始不停的變動,人的移動很慢,劍鋒的變動卻很快,因為他們招末使出,劍就已隨心而動,別的人看來,這一戰既不激烈,但是在場的用劍高手,卻都已流出了冷汗。他們看得出這種劍術的變化,竟已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正是武功中至高無上的境界。

葉孤城的對手若不是西門吹雪,他掌中劍每—個變化擊出,都是必殺必勝之劍。

他們的劍與人合一,這已是心劍。

陸小鳳手上忽然也沁出了汗,他忽然發現西門吹雪劍勢的變化,看來雖靈活,其實卻呆滯,至少比不上葉孤城的劍那麼空靈流動。

葉孤城的劍,就像是白雲外的一陣風。

西門吹雪的劍上,卻像是係住了一條看不見的線,他的情感就是那條線。

陸小鳳也已看出來了,就在下麵的二十個變化間,葉孤城的劍必將刺入西門吹雪的咽喉。

二十個變化一瞬即過。

陸小鳳指尖已冰冷。

現在,無論誰也無法改變西門吹雪的命運,陸小鳳不能,西門吹雪自己也不能。

兩個人的距離已近在咫尺。

兩柄劍都已全力刺出。

這已是最後的一劍,已是決定勝負的一劍。

直到現在,西門吹雪才發現自己的劍慢了一步,他的劍刺入葉孤城胸膛,葉孤城的劍已必將刺穿他的咽喉。

這命運,他已不能不接受。

可是就在這時候,他忽又發現葉孤城的劍勢有了偏差,也許隻不過是一兩寸間的偏差,卻已是生與死之間的距離。

這錯誤怎麼會發生的?

劍鋒是冰冷的。冰冷的劍鋒,已刺入葉孤城的胸膛,可他卻一點也不後悔。

還是舍不得啊。

葉孤城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他不後悔剛才將劍鋒偏離幾寸,因為在最後一刻,他發現自己下不了手,或許自己心裏早就承認西門吹雪是不同的,隻是不願意相信而已。身上的力氣漸漸流失,葉孤城緩緩倒下,在接觸到地麵之前卻落入了一個清冷的懷抱。

西門吹雪的心都冷了,就在劍刺入葉孤城的胸口時,西門吹雪卻覺得是刺入了自己的心。他愣了一會兒,看著葉孤城緩緩倒下,身體卻快了一步接住他。

葉孤城的嘴角掛著一絲笑容,那種慶幸安心的笑。西門吹雪抱著葉孤城,立即給他止血,輸入真氣。他不能死!西門吹雪之剩下這一個念頭。他有些焦急,素來冷靜的他竟然也會有這樣的情緒。

“你給我讓開!”

忽然一聲爆喝在耳邊乍響。西門吹雪一愣神,葉孤城就已經離開他的懷中。西門吹雪猛地抬頭,卻看見慕容星神色冷凝,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便帶著葉孤城離開了。

葉孤城醒來的時候還是在皇宮裏麵,他之前的那間寢室中。他原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不過胸口傳來的刺痛卻異常清晰地提醒他,他現在還活著。

葉孤城動了動,想要撐坐起來,不過一個人忽然出現將他按回床上,動作輕柔,卻不容拒絕,就好像曾經也有做過類似的動作。葉孤城有些恍惚,眯了眯眼看向來人。

“你現在不能亂動。”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葉孤城看清了那人,一襲白衣,俊秀的麵容帶著冰冷的劍意,不過他此時的神情卻很柔和,還帶著愧疚和心疼。

半天,葉孤城開口:“西門莊主。”

西門吹雪眉頭微皺,隨即說:“雪。”

葉孤城一愣,有些不明所以。西門吹雪又說:“叫我雪。”

葉孤城略顯詫異,就那麼看著西門吹雪。西門吹雪略一歎氣,起身倒了杯水,試了試水溫之後送到葉孤城嘴邊。葉孤城喝了口,潤了潤有些幹澀的喉嚨。

“西門……”莊主兩個字還沒有說出,葉孤城便感到西門吹雪重重地捏了他的手一下,臉上意外地帶有孩子氣般的執著。葉孤城微微覺得好笑,不過看著西門吹雪臉上少有的神色,心中微暖,微歎了口氣,輕輕叫了聲:“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