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悄然而至。
空中,一彎弦月牽著無數的星星,在這漫長而無盡的夜裏,給那些無眠的人兒帶去了一絲絲的慰藉。
薄薄的月光透過紫羅紗的窗簾,籠在了林簡蜷成一團的身體上,泛著淡淡的光。
此刻的她,借著朦朧的月光可以看見,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揚。
也許,她的夢裏,是一個白巧克力構築起來的甜甜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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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四啊,那是人生中多出來的一個很不必要的階段。
然,相比於高三時被老師和家長同時伸出的關愛之手揉捏得不成形狀來說,更多了一份隨意和放任自流。
林簡就在這樣一個不算太放鬆又不算太嚴苛的環境裏把握著一個適中的度,隨自己的心意,生活著,學習著。
一開始就為數不多的壯誌豪情,也已經在日複一日的刷題和周考中被磨滅得差不多了。還來不及累積成山,就消散得一幹二淨了,就像是一粒沙塵落入了大海,連一點兒漣漪也不曾激起。
周末,是一個很具兩麵性的存在。
對於心懷理想的有誌青年而言,周末絕對是一個埋頭苦幹,暗暗較勁,拉開差距的好時機。
然而,對於對學習並不很感興趣的人來說,周末啊,那就是用來吃喝玩樂,放鬆身心的最好停歇點。
高三啊,十六七八歲的年紀,再安分守己,不胡亂揮霍,就真的來不及抓住青春的尾巴好好地放飛自我了。
林簡十八歲了,過了安分守己的年紀,卻也喪失了揮霍青春的熱情。所以,捏著課本,夾著手機,躺在沙發上挺屍就占據了林簡的整個周末,毫無新意。
時間對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從未偏愛。
眨一下眼睛和眨兩下眼睛的結果是一致的,唯一的不同就是長度的差距。
周日了,是時候該返校了。
返校是什麼,就是從可以自由翱翔的天空回到一角四四方方的鐵籠子裏,然後打著愛你的名義將你禁錮到體無完膚。
林簡背上她的大花書包,聳了聳肩,有些酸痛。
“好好休息,不要累著。”
林媽媽伸手幫林簡把散落的額發別到耳後,細細叮囑著。
林簡“嗯”了一聲,轉身就走向了公交站台。
又是一個星期啊,又要,見到他了。他是誰呢,當然是沈遲樾。
大概對於這種陌生的情緒,林簡並不懂得處理。於是她準備藏在心裏,讓它嘔爛成病。
或許她空有十八歲的年齡卻沒有十八歲該有的成熟情商,又或許她心中明了卻隻是不願意親手揭開罷了,誰知道呢?
畢竟,沒有人是她肚子裏的蛔蟲。
畢竟,她自己也不是。
機械地站在公車站台,機械地看著腕表,機械地數著公車靠近的站數,甚至機械地上車,投幣,找位置坐下。
林簡的高四,就像是把自己已經學過的東西再回爐重造一遍。原本清晰可見的模樣,卻被揉捏成了一個僅存的模糊的輪廓。
林簡坐在公車車尾的位置上。
台階有些高,林簡把整個背都靠在了椅背上,她的腿就理所當然地離開了地麵,在空中晃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