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段(1 / 3)

麽要說那些傷人之語?為什麽臨到最後也不給他一抹體諒的微笑?

女官在燈下做著針線,瞧見主子忽然坐得挺直,連忙放下活計,走過去問道:"公主,怎麽了?"

方柔一把抓住女官扶過來的纖手:"秀萍,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女官見她光潔如玉的額角邊竟滲出細密的汗珠,心下憐惜,取了絲帕替她揩去,柔聲道:"公主,你此番作為利國利民,何錯之有?"

方柔澀然一笑:"什麽利國利民,我隻為避開一人罷了!秀荷,我怎麽覺著這次是做錯了......"輕輕發抖:"他......病入膏肓,若是......秀萍,此番到了夷邦,以後還能再見到他嗎?"

秀萍輕歎,伸手撩開長公主垂落到腮旁的絲般長發:"見又如何?相見爭如不見。公主,不要再想著太傅了,依奴婢這幾日看來,汗王對你著實情深意重,或許可為知己!"

方柔怔怔地,抓著女官的手兀自不肯放鬆,低聲歎息:"我自十六歲便想著他,到如今二十多年了,怎能說不想便不想的?秀萍,我隻是害怕,總覺得此番一別,再無相見之日了!"

秀萍溫和地拍拍她的手,感覺那手冷如寒冰,取了床頭備用的暖爐放在她手中,讓她捂著,輕聲安慰:"公主,你想得太多了。大汗今日遣人送了羊奶,奴婢替您熱了,喝了安安神可好?"

方柔捧著暖爐,垂目沈思,額爾長歎一聲,緩緩點了點頭,身體慢慢靠向繡花枕墊。

秀萍走到帳角一邊煨著的蒸爐旁,取了奶壺放在滾水裏燙暖,回身剛要將奶壺提過來,卻見帳門輕響,一個人影閃了進來。

秀萍大吃一驚,雙掌一翻迎上去,嘴裏喝道:"什麽人?"

那人默不吱聲,右手微抬擋住秀萍攻來的掌風,左手輕揮,又有兩條人影悄然行入帳內,其中一名輕飄飄一掌劈向秀萍,秀萍隻覺掌風勁烈,自己全然抵擋不住,剛要張嘴呼喚,卻聽得一個清脆的聲音:"別喊,我們是太傅的人!"

秀萍怔住,纖手停在半空中,落回身側,眼瞧著床上的長公主已掀被下床,走到帳中方桌前坐下。

方柔玉容微沈,默然不語,隻打量著偷潛入帳的三個人。但見一人麵目英挺,年將不惑,黑衣勁裝;一人眉目清俊,正值弱冠之年;另一人卻是一名巧笑嫣然的美麗女子,瞧那模樣僅得二八春秋罷了。

年長黑衣人趨前一步,單膝點地:"末將史宗和參見長公主殿下!"兩名年輕人瞧見將軍的舉動,忙跟著跪下`身形,叩頭請安。

方柔皓腕虛托:"史將軍請起!"

史宗和領著二人退立一旁,長公主站起身,緩緩道:"鎮國將軍不在京中,卻潛入夷境,寅夜偷至本宮營帳,是何道理?"

史宗和皺了皺眉,想來因了那"偷"、"潛"二字微感不悅,卻不能發作,隻微揖道:"遵太傅之托,救公主離開!"

史宗和原本性子沈悶,自雲鈺死後,愈發刻板,朝中與其有交情者少之又少,因雲鈺生前與太傅交好,故而與蔚綰相識。起先對那位看似便如文弱書生一般的太子太傅很是瞧不上眼,豈料待與蔚綰接觸日久,對相貌秀致、胸懷韜略的太傅漸起欽佩之心,至雲鈺死後,更是隻信太傅一人所言。隻不過,因著一人在京中,一人常駐邊關,來往不易,朝中知道二人私交甚好者並不多。

此番休戰回京,他從蕭寒遠口中得知太傅對和親之事未做任何表態,心下微起不滿,對兵部尚書潮祖的作為更是氣憤莫名,隻是不解為何連太傅也不作阻攔。及至接到蔚綰輾轉捎來的書信,方明白太傅非是不想阻攔,實是不便明裏抵抗君王之命,暗渡陳倉,讓他帶著送信的兩名弟子潛入夷境,伺機救出和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