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樣的寧宸，淩馭日突然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好象周圍的空氣也被一起凍結凝固了。心跳卻變得異常清晰，一下一下的，重重地敲擊著胸腔，每一次跳動都伴著尖銳的痛。
幾次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喉嚨幹澀得發不出半點聲音。其實，也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一直以為自己是強大的，以為這世上沒有自己不能控製的局麵，不能應付的難題。現在淩馭日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荒謬。麵對寧宸蒼白的表情，淩馭日心裏第一次湧起濃濃的無力感。那是這個世界上他最在乎的人，他願意去做任何事，隻要能讓寧宸重新拾回過去的笑顏。可是他什麼也做不了。一切均屬無奈。
長久的，死寂的沉默。樹頂有輕風拂過。
不知過了多久，淩馭日才終於找回了說話的能力。「晨陽？」擔憂的，小心翼翼地輕聲試探。
寧宸仰起臉，頭向後靠著樹幹，突然無力地笑了一下，「為什麼你都不肯騙騙我？」淺淺的，格外慘淡的笑容。「你明明知道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信的......可是你不肯。」
淩馭日默然，唇角的線條無奈地繃緊。他知道寧宸說的是真話，可是不行。他也有他的尊嚴與驕傲。不管有多渴望，他仍然無法接受自己用謊言換來的幸福，哪怕，已經伸手可及。
「其實我不該問的。」寧宸又輕輕地笑了笑，「因為我根本就不想知道。從別人告訴我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在千方百計地躲開你。我就是在害怕自己忍不住會問。而且我也知道，如果我問了，你一定會告訴我真話。那些，並不是我想聽到的。可最後，還是一樣逃不掉。」
原來，這才是你離開的真正原因嗎？淩馭日默默地凝視著寧宸，一股後悔的冷泉在心底緩緩漫開。如果知道會是這個答案，他情願自己從來都沒有問過。而且以後也永遠不會問。
「你不想再知道更多了嗎？」過了良久，淩馭日才又低聲問道。
寧宸搖搖頭，「我已經嫌自己知道得太多了。」
淩馭日閉上嘴，沒有試圖為自己解釋。
雖然知道無論自己怎樣解釋寧宸都會相信，但是有些事，隻要已經發生了，那就再也不會改變。
「你先走吧。讓我好好靜一下，一個人。」寧宸的聲音透出疲倦，「對著你，我的腦子會亂。」
淩馭日點頭，慢慢向後退了一步，目光仍然不放心地停留在寧宸身上。隔了很久，才又退了一步。僵硬的，遲疑的動作。目光流連。
就在要退出第三步的時候淩馭日突然停住腳，臉色微微變了。側過頭，好象在專注地傾聽著什麼。
寧宸的視線掃過來，皺了皺眉，「我是說，你一個人先走。」
「我知道。」淩馭日的神色轉為凝重，動也不動地苦笑了一下，「可是，現在恐怕是不行了。」
「怎麼了？」意識到淩馭日難得一見的緊張戒備，寧宸的臉色也鄭重起來。
「快走！別問了！」淩馭日一把抓住寧宸的手，顧不上回答他的疑問，拉著他就往林外奔去。
寧宸咬咬唇，隻略略猶疑了不到一秒，立刻握緊了淩馭日的手，很合作地緊緊跟上了他的腳步。
拋開兩人間的恩怨糾纏，寧宸仍然決定信任淩馭日的直覺與判斷。尤其在這裏，尤其是現在。危險的環境容不得人意氣用事，而他自己的心已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