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鳥雀撲棱棱的倉惶逃離聲中,三條身影仿佛蝙蝠振翼一般飛掠過來,全身上下黑衣包裹,連頭臉都沒有遺漏,當真宛若那午夜覓食的蝙蝠。
其實,他們的速度並不是太快,與空氣摩擦產生的振動輻度也不大,他們飛過的地方,枝葉都沒有因此擺動,驚走鳥雀的,是他們的殺氣。
陰森森的,甚至有點刺骨。
當他們站立於三丈開外之處,這座林子的溫度忽然降低了好幾度。
使者大人瞳孔收縮,孫兒的小身體似乎不禁寒侵一陣抖瑟,更是卷縮著恨不得鑽進爺爺的身體裏麵。他輕輕拍了拍小孫兒,然後轉身把小孫兒遞給大兒媳,目光微抬,掃過兩個兒子,他們臉上的震驚,眼裏的絕望,他都一一瞧在眼裏,但是,他什麼也沒說,轉回身來,輕輕一歎,仿佛自言自語道:“蝙蝠三煞,好大的手筆呀。”
安無風沒有回頭,淡淡道:“他們很厲害?”
使者大人道:“他們是三兄弟,理論上有一半***血統,因為他們的母親是***。按***習俗,不是不可以與異族通婚,而是不論男女,婚後生活皆以***生活習俗過日子。”
安無風微微一怔,道:“這個,貌似有點那個了。”
使者大人道:“有點不近人情,或不公平是麼?”
安無風沒有說話,表示默認了。
使者大人淡淡道:“但是,這是在婚前已經明確說了的,就好像明碼標價的買賣,你願意買才買,絕不勉強。”
安無風歎了口氣,道:“買賣,這真是個好比喻。”
當愛情,婚姻,被比喻為買賣,絕對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對麵的三個黑袍漢子臉色鐵青,卻竟然並沒有立刻動手,也沒說話,隻是沉默著,表情冷漠了看過來,似乎有由得使者大人說下去的意思。
使者大人歎了聲息,道:“他們婚後初始,那男孑還嚴謹地遵守著***的生活習俗,然而,後來,那男子取得事業有成的時候,逐漸硬氣起來了,逐漸脫離***的生活習俗,並命其妻子也跟隨他的生活習俗。”
安無風忍不住問道:“那男子是哪裏人?”
使者大人道:“便是貴邦蒙古人。”
安無風看了對麵三個黑袍漢子一眼,暗忖:“是了,難怪在他們的身上感覺到一絲熟悉的影子,原本卻是有著蒙古人的血統。”
由此,他猜測著,想必是,那蒙古男子娶妻之前,過的並不如意的,後來,蒙古人的金戈鐵蹄,掃蕩波斯,那蒙古男子憑空借勢,獲取了一定的社會地位,創業興家,然後自我膨脹,強勢取消了以前跟隨妻子的***生活習俗。
使者大人道:“他們背離了***,背叛了***教,便是異教徒了。”
他輕輕一歎,道:“***的宗旨是友愛,團結,互助,可說是世上最溫馨,最人性化的宗教,但是,對待背叛者的懲罰手段,卻是冷酷,甚至是殘忍的。”
微微一頓,他道:“所以,在那個冬夜,他們的家園付之一炬……隻剩下三個孩子,據說是前一天被姥姥帶走了……”
雖然,使者大人僅僅一語帶過,但他的語氣頗顯沉重,從中可以猜想,那一夜,刀光劍影,鮮血染了風雪,不知多少亡魂在烈焰中焚為灰燼。
安無風心下一寒,暗道:“夠狠!”
“後來,”使者大人緩緩道,“他們兄弟三人學藝歸來,便以敝教為敵,隻不過,多年以來,他們或明或暗與敝教作對,卻因敝教有八大護法坐鎮,他們也翻不起如何大浪,今日此來,想必是拜火教的人傳信告知。”
他冷哼一聲,冷冷道:“如果今日有一個護法在此,他們如何也不敢來的。”
對麵的蝙蝠三煞,居中間的大煞冷笑一聲,也是冷冷道:“在往年這一日,總是有一二個護法在你身,我們兄弟自然是有自知之明,不敢動你的,但是,今年,今日,卻是不同了。拜火教教主失蹤了,跟你***教不會沒有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