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至城郊,那宏偉的城牆映入眼簾,眾人更是一鬆。這路道寬廣,時有人車來往,任拜火教再是猖獗,恐怕也是不敢公然作案,否則,那可不僅是跟***教對敵,而是對司法的挑釁。
路邊有一間老字號茶肆。
已落地自己行走的小屁孩拉著奶奶的手,指著茶肆,稚嫩的聲音歡呼道:“奶奶,寶兒口渴了,喏喏,正好這裏有茶喝。”
他老爸板著臉,輕斥:“渴什麼渴,一會兒就回到家裏,整缸水任你喝個飽!”
經受老爸的斥責,小屁孩不敢辯駁,隻把小嘴巴努長,一副心不甘情不願模樣。
究竟是隔代寵溺,奶奶瞪了大公子一眼,輕撫孫兒的頭,柔聲道:“寶兒莫急,奶奶與你喝茶去,老頭,如何?”
後麵一句自然是向使者大人詢問的。
使者大人遲疑一下,問安無風:“安先生,您看是……”
安無風微微點頭,道:“嗯。”
一行人進了茶肆,身材婀娜的老板娘正倚櫃台外邊,拜了一禮,抬手納客,極是客氣。
與使者大人並肩而行的安無風見得前者抬手回禮,自也不好失禮,抬手回禮。
屋裏卻是不大,除了通往廚房的門戶與櫃台占了一麵,餘下的地方隻擺了四條長桌,其實木質有些粗糙,但經曆了不知年月的打磨,桌麵雖然留下了暗黃色花朵般的茶漬,但是極是光滑的。
地毯灰綠相間,它的原色應當是碧綠怡人的,隻不過,隨著歲月流逝,足步踩踏,坐位耗磨,自然見舊,但是,卻是很幹淨,即使店裏供應瓜子水果之類小食,竟然難尋瓜殼果皮蹤跡,不能不說,茶客們的素養還是很高的。
當然,最主要的一件事,是這些桌子是矮桌,坐的是地上,誰也不願意坐在泥巴上,所以,進了門戶,便皆自覺把鞋子除下,置櫃台牆角一邊,才正式踏入茶室。
安無風蹲身脫鞋,眼角餘光倏地一閃,從身側倚櫃台邊的那支手掠過,手很白,也很嫩,修長,秀氣,拇指內貼掌心,掌心凹陷,形成四指微屈伸展的手刀。或許,是無意為之,又或許是有所觸動,拇指慢慢的伸展出來,然後,整支手縮進袖裏。
安無風從蹲下身脫鞋子,到擺置好鞋子,到站起來,沒有過一絲凝滯,轉過身來,與櫃台邊的老板娘擦身而過之際,微微笑了一笑,老板娘臉罩黑紗,不知她臉上的表情,但是,她的美眸忽然一亮,很亮,宛若綻放的花,笑了。
四條長桌,靠裏麵的兩條已占了八個茶客,倒不是一條長桌才容得四人,事實上八人共居一桌都相當寬鬆,應當是兩家人不願意坐在一處罷了。
留下這當門口的兩條空桌,也沒有更多的選擇,何況喝個茶而已,也不存在太多的講究,安無風這一行人在第二條桌落坐了,他們老少八人,分作兩邊,卻是正好。
使者大人夫婦帶著小孫兒和安無風居裏邊,大公子二公子兩夫婦自然坐外頭這邊。這本是尋常取坐,不足言道。隻不過,適逢背向門口的一個中年人扭頭過來,使喚夥計續茶的時候,看見了他們兄弟,微微一愕,然後打量了他們身上的血汙,眼裏閃現一抹冷森森的光芒,哈哈一笑,道:“我道今年踩青人流廣眾,隻見人頭,不見風景,正趣味索然,故而半途止步,哪裏料得,大公子二公子卻繽彩以陳,教人好生歡喜。”
聽這話語,此人顯然與大公子和二公子相處甚惡,此際見得他們兄弟受傷,不無幸災樂禍,甚至痛打落水狗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