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的草地上隻孤獨地坐著他一個人,以至於他看起來特別像一名感懷青春期的文藝青年。青年的嘴角叼著一根草,身上不著寸縷,這代表了他的放蕩不羈,和對自由的嚮往與追求……個鬼。
有著軟綿綿的白頭髮和憂鬱氣質的羊駝青年在看到我的一瞬間就朝我吐了一口口水,還凶悍地吐出一個髒字:「滾!」
……這個的夥食不用我管太多,吃草就夠了。
不過……我注意到羊駝區裡有一座架好的棚子,猶豫想,我是不是要把他趕進棚子?要是他晚上叛逃了青青草原,不小心竄進鐵網,給那三匹捉不到雞的狼當成夥食就糟糕了。
我是個負責任的放羊郎。
想著這應該是一天工作的最後行程,我鼓起勇氣朝羊駝靠近……在被吐了一身口水和挨了羊駝踹來的好幾蹄子後,我終於強硬地把羊駝推進了棚子,然後一把扣上門口的門閂。棚子裡傳來了羊駝咩啊咩啊的大叫聲,鐵門還被踹得匡當直響。我頂著一身草屑,麵無表情地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我現在隻想馬上回家,然後洗個澡冷靜地想一想,重複過兩個月這樣的生活,我到底能不能堅|挺地撐下去。
如果撐不過……我猙獰了一張臉,我撐不過去沈三爺也別想好過!
來到沈三爺家前,來開門的仍然是克裡斯。
克裡斯並沒有馬上帶路離開,他伸手從我頭上撚下了好幾根草葉,垂下眼看了看我的臉色,他的臉上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溫和的語氣帶著安撫的味道:「今天辛苦你了。」
「……」我抿了抿嘴唇,搖頭道,「還好。」
克裡斯知曉我這話沒什麼真心實意,他笑了笑,轉過身引著我往屋裡走去,口中道:「那些傢夥沒受過訓練,想必你也照顧得夠嗆。」
何止夠嗆。
我眼觀鼻、鼻觀心地沒說話。
「我會幫助你,如果有什麼難處的話,可以儘管來找我。」克裡斯笑道,「你也別太責怪主人,她的人緣不好,除了醫生以外沒有別的朋友,所以不懂得怎麼跟人相處,但是她本性還是好的。」
你確定她是不懂得跟人相處,而不是腦子有點問題?對於克裡斯的好心安撫,我隻是苦笑地應聲好,並沒有把他的話放進心裡。
徐徐進了屋,入目就看見沈三爺一臉生無可戀地坐在沙發上。
她另外一隻手也包成了一隻大粽子,對於醫生凶殘的包紮手法,沈三爺是拒絕的。她擰著眉頭沖廚房喊道:「你把我的手弄成這樣,我待會兒要怎麼吃飯,晚上要怎麼洗澡,明天又要怎麼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見人?」
「……我想過了,我留下來照顧你。」廚房裡傳來了醫生的聲音,她冷淡地解釋道,「你自己說說,我今天來了幾次。你管不住自己的蹄子,又不會照顧自己,我真擔心哪天沒注意,你就進了那群畜牲的肚子。」
一聽醫生的話,沈三爺連連搖頭,她呼道:「不用不用!隻是今天剛和小傢夥碰麵,它們對我不熟悉才這樣,等過兩天熟悉了就好,不用麻煩你留下來照顧我。」
正說著,沈三爺的眼珠子滴溜一轉,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沈三爺又接話道:「再說了,三爺我還有小三在呢~」
事情無端端地扯到了我的身上,我麵無表情地插|入她們的對話:「抱歉,我隻飼養動物不飼養人。」
沈三爺笑彎彎道:「都是養嘛,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我抽了抽嘴角,沒再搭話。
醫生又冷聲道:「你不樂意,我還趕架子讓你嫌棄不成?你一個人在這兒,沒人照顧,除了吃喝拉撒睡什麼都不會,難不成你真想在這裡當個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