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段(1 / 2)

刷。幾個月前的那些死屍,他似乎明白官府為何不加強追究了。至於這些墓地的殘骸,也會慢慢地被人遺忘。畢竟如今的世道,普通老百姓最想要的,也隻是安安穩穩的日子而已。

“惜晴,走吧。”拾起那把已沾染了泥水的紙傘,任雨水衝洗幹淨,從方才就一直靜立著的人仍是沒動靜。“惜晴?”疑惑地看了一眼,小姑娘僵硬著腿緩緩邁出。見追命望來,給了一個極虛弱的笑容,一直萬分鎮定的嗓音中有著極輕的顫唞:“我好像有點動不了......這還是我第一次殺人......”麵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雖然死的那個人根本已經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人,但她畢竟也是條生命。小姑娘雖然出手狠,但傷人和殺人之間,區別還是很大的。追命已經不記得自己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時候了,但第一次殺人的感受他還記得很清楚:很難受很難過很想笑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然後又忍不住顫唞顫唞......即便他殺的那個人是那般的十惡不赦。比較起來,惜晴的反應已經比自己好太多了。

“她若是不死,便有更多的人要死。”追命沒忘記那些藥人那些死屍還有這一地的骨肉。上前,卻不知如何安慰。他當然不能說殺著殺著你就會習慣了,也不能講殺人是沒錯的,隻好拍了拍自己肩頭,才想說“我大方點肩膀借你哭”,便見那原本有些茫然無助的麵容變得驚恐,瞪大了雙眼看著自己身後。

來不及細想,在腦中浮現出那可怕的念頭時追命已拉著人向前一撲:“趴下!”

銀光散得如同煙花,不帶半絲風聲地打入樹幹、棺材還有泥土中,頓時腐爛了一片,爛的讓人作嘔的氣味連雨水也衝不掉。

“哈哈哈哈哈......”

笑聲囂張但並不刺耳,甚至帶著點少女的嬌嫩。追命起身看去,灰白的頭發已變成全白,原本如老母雞般的皮膚此刻竟滑嫩得如同初生的嬰孩。白發紅顏,追命腦中卻隻浮起一個詞語:“怪物。”

那句“怪物”顯然刺激到了她,女子憤怒地伸出已沒了指甲的手指,嫣紅的唇顫唞著,因許久未與人說話而隻落成了一個“你......”,便再沒了下文。因吐不出心中的氣憤,女子的手指在空中憤怒地揮舞著,喉間喑啞地喃喃著什麼,不明顯但刺耳的鈴聲夾著稀落的雨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引魂鈴!”

“引魂鈴”不是鈴鐺,而是趕屍一族用來驅趕屍體一種絲線,平素纏在指尖,因震動而發出聲響,牽引屍體。又因其音和鈴鐺發出的聲音極像,才有了這個名字。惜晴方才用銀針使其指甲脫落,便是要毀了那絲線,破了引魂之術。

熟悉的名字讓追命不由回頭,惜晴臉上有難以言喻的驚恐:“我剛才分明已經將絲線斷開了,她怎麼......還能牽引屍體?”

趕屍術說起來神秘詭異,但事實上也不過是一種障眼法。而其中一種,便是用絲線牽引屍體,如戲台上的木偶戲般。數年前江湖上也有用絲線當武器的高手,活人尚能控製,又何況無意識的死人?

牽引屍體?

渾身一震,橫腿在空中掃出。

追命的腿法很快很準也很厲,去如風迅如電,江湖上很少有人能夠受得住追命的一腿。但再淩厲再凶猛,若是打在空無一物的空氣中,比打在棉花上更讓人覺得無力——連觸♪感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空中竟然什麼東西都沒有!

空中沒有絲線,那鈴聲卻越來越響越來越刺耳,腐氣也越來越重,窸窣的聲音隱隱傳來......

這個世上,存在著很多傳說,比方說鬼、比方說僵屍。

追命不信鬼神,但他除了“僵屍”,已找不出詞來形容眼前這本是已入了棺又被人挖了出來現又直直地立起蹦跳著的屍體。

天色越來越暗。

漸暗的夜幕下,炫目得迷惑人心卻有如冰雪般的煙花在高空綻放,晶瑩組成了一個簡單的圖案,如同冰山絕頂的冰雪宮殿。

陡地轉頭。

“這是宮內連絡信號,希望還來得及。”

張嘴,欲問什麼,追命突覺足下隱隱傳來熱氣。

“血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