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1 / 3)

1.

方莫愚頂著個大太陽西裝革履地在自家天井圍著百年古樹繞了一多鍾頭,移樹的工人都上一邊兒蔭涼地兒歇著去了。

何修惡毒地瞪著何修,恨不得太陽再大點把方莫愚那張欺世盜名的臉烤幾個洞,渾不覺自個兒已經汗濕重衫了。

"小修啊"方莫愚開金口了。何修搶上一步,恭恭敬敬地應聲:"方爺,您吩咐。"

一邊的工人精神一震,終於可以開工了,大伏天這二位穿西裝的不熱,他們穿背心短褲的可熱,再磨蹭會兒就中午了!

方莫愚滿懷深情地說:"我對這棵樹還是很有感情的啊。"

"所以要給你移別墅去。現在開挖成嗎?"何修熱情地催促。

"我對這房子也是很有感情的啊!"

"所以我們隻挖樹,不拆房。"那是動遷辦的事兒。

方莫愚哀怨地看了一眼何修:"我們是從小青梅竹馬的鄰居,現在這一片要拆遷了,小修沒有一點傷感嘛?"

傷感是沒有,筷感倒是大大的。

何修和方莫愚的確是鄰居,可住房水平不在一個檔次。

方莫愚住的那叫老洋房,上下三層帶前後天井;何修住的那叫亭子間,石窟門二樓三樓轉彎處一個小間--麵積沒有方莫愚家天井大。

他媽的,對老子來說動遷就是脫貧,老子分到的是兩房兩廳--雖然離市中心比到江蘇省還遠L--還有好幾萬塊的安置費,將來用來娶媳婦!

"傷感,當然傷感,怎麼說也是住了二十多年了嘛。我們現在挖嗎?"何修契而不舍,今天不把這顆破樹挪走,明天挪地方的就是他自己了。一想到頂頭上司薛哲那張沒血色的小白臉,何修心裏直發毛。

方莫愚看何修一眼看樹一眼,看樹一眼看何修一眼,滿臉的憶古思今感慨萬千,看得何修心裏的毛直接炸開。

何修做了幾個深呼吸,表情更誠懇:"莫愚兄,你看,都快中午了,這樹根深,要挖出來怎麼也得兩三個鍾頭,這四十來度,總不好叫人家在中午十二點到兩點最熱時候挖吧,都不容易。開挖吧!"

何修同誌說得很動情,充分表達了他對工人階級農民工兄弟境遇的深刻同情。

五六道鄙夷仇視的眼光立刻射向方莫愚。

何修做垂頭無奈狀,嘴能咧到耳根--他媽的方莫愚,今天晚上能有人給你套麻袋打悶棍。

方莫愚打個寒戰。

鎮定了一下,方莫愚衝工人們笑:"師傅們辛苦了,開挖吧,給大夥準備了涼茶,上屋裏喝一口再幹。這麼大熱天,你們老板肯定會多給點辛苦錢的,你說是吧,何工?"

視線立刻轉到何修身上,五六個粗壯大漢渴望地看著何同誌,害何修大熱天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當然,當然。"何修邊擦汗邊回應。薛哲知道了肯定會宰了他的=_= 。

這邊弄堂深處挖樹挖得熱火朝天,那邊弄堂口一群阿姨大媽三叔六公也沒閑著,圍著個交警指著橫在弄堂口的小卡車敘述的繪聲繪色。

"警察同誌,您看,這車早上八點不到就來了,這都十一點多了,還在這兒停著。"

"您知道我們也不是不講人情,這片要拆遷誰家不搬點東西啊,都是街裏街坊的,可就他們那速度,晚上也搬不走啊。"

"......"。

"............"。

".................."。

大爺大媽七嘴八舌,小交警聽著有點暈。一胖大媽眼看警察同誌聽不明白,索性把這小孩拽進弄堂直奔方家。

就這弄裏弄外幾步路大嬸還不忘數落人小警察幾句:"你這小同誌長的不錯,當人民警察也出息,怎麼就是聽不明白話呢?理解能力太差。"

大媽鏗鏘有力的給警察同誌下了論斷。鬱悶得小交警想自殺以謝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