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之賓!”
戚少商閉了嘴,憶起那日在水閣中所看到的趙佚所題之字,心知白愁飛此言不假。白愁飛卻又笑道:“可憐了那狄飛驚對她倒是真心實意,雷純之死對他打擊必然極大。”
戚少商追問道:“你方才不是說可能是狄飛驚殺了她?”
白愁飛搖頭,道:“狄飛驚真心喜歡她,不太可能。這個時機也選得不對,狄飛驚極之精明,不會在這時候動手。他跟雷純日日相處,完美的機會隨處可抓。”
戚少商歎了口氣,這些日子六分半堂對金風細雨樓虎視眈眈,看來雷純之死,也確令一向冷靜的狄飛驚失了常態,說不定哪日就真會有暗箭飛來了。
白愁飛鑒貌觀色,笑道:“戚樓主,這六分半堂若歸我所有,我決不會跟你敵對。”
戚少商失笑,道:“若你是白愁飛,這話我決然不信。想那蘇夢枕王小石都是跟白愁飛結拜的兄弟,白愁飛一樣地對他們趕盡殺絕。若你是顧惜朝,此話我更不信了,顧惜朝有幾時說話是算了數的?”
白愁飛盯著他,笑道:“那麼戚樓主說的話,又是否真的算數?”
戚少商渾身一震。眼前閃過的,是西湖永竺寺畔那塊三生石。仿佛那光滑似鏡麵的觸♪感還留在手中。寧同萬死碎綺翼,不忍雲間兩分張。惜朝,我對不住你。我違了約。
那日崖上,我是應該隨你一起跳下去。戚少商唇角閃過一絲苦笑,可是,這般的死法,實在不像我戚少商的作風。我可以為情死,為你闖霹靂堂。紅淚要殺我,我也可以讓她殺。我可以為義死,任何一個兄弟朋友,我都可以為他去拚命。隻是……那般的死法,死了我也不甘心。若是在刺殺趙佚時被他殺了,倒也罷了,至少下了黃泉時找你時總可以說我是為了你而死的,你也不會像如今這般對我視若不見了。
戚少商看到白愁飛那滿臉不耐煩想下逐客令的神色,腦門一熱,整個人向他撲了過去,白愁飛真氣不純,不敢運功相抗,戚少商力氣又大,兩個人一同摔到了地上,正是臉對著臉,鼻尖對著鼻尖,彼此都感覺得到對方呼出的氣息。
戚少商不待他反應過來,便一把死死將他擁住,緊貼著他耳畔,灼熱的氣息直呼在他臉側。他喃喃道:“惜朝,惜朝,我想你,我想你。想得發癡,想得發狂,想得發瘋。白日我可放歌縱酒,我可豪情蓋天,夜來人靜時,我卻寧願與你魂魄相會。”
白愁飛一時怔住,本來怒容滿麵,卻一時沉靜下來。戚少商聲音中的痛楚令他的聲音都在顫唞,戚少商本是鐵錚錚的漢子,如今卻這般痛楚絕望,那是令人心都為之戰栗的絕望。
“惜朝,那夜我夢見你了。”
白愁飛沉默良久,道:“你夢見了什麼?”
戚少商把頭埋在他頸側,低低道:“我夢見你站在那蓮池之側,看著我,對著我笑。你笑得很清亮,很幹淨,你的眼睛也很亮,亮得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你就像池中青蓮,在霧一般的月光下,仿佛有層薄霧在你身邊繚繞。”
白愁飛笑了一笑,道:“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你見到的,隻是個幽冥回來的鬼魂吧。因為思念你,而回來的鬼魂。”
戚少商搖頭,他觸到的是柔軟的微卷的發絲。拂動他的肌膚。一個個回憶又掠過心頭,讓他的心痛楚得像要炸開。“我寧可他對我仇恨至死不滅,化為厲鬼來尋我,糾纏我不放也好,索我的命也罷!隻別把我孤零零地在這深淵裏,讓我找不到你!上窮碧落下黃泉,陰世渺渺,我該何處去找,何處去尋?”
低頭端詳那張無時無刻不在夢裏出現的容顏,戚少商輕聲道:“我那時去抓你,你卻後退,我知道你恨我,不想讓我靠近你。你就像一股輕煙,那夜本來便有薄霧,你在霧中,更是飄飄渺渺。我不知道,是人,還是鬼。我當時隻知道,人也好,鬼也罷,我是定然要抓住你不放了。是人,就擁你在懷,永不放手。是鬼,你就把我拉入黃泉吧,我們一起去那奈何橋。隻是,不要喝那碗孟婆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