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走近他,伸手想替他掩好領口,顧惜朝皺了眉退了一步,戚少商的手僵在半空,抬了眼凝視顧惜朝。顧惜朝止住了步,也沒再躲閃。
戚少商替他拉好衣襟,道:“怎麼了?你難道還不願意讓我觸到你?”
顧惜朝冷笑了一聲,道:“戚大樓主夜夜不歸,也不知道到那裏風流快活去了。現在還非難我,你這不是太可笑了?”
翻身要上馬,戚少商拉住他,道:“你要上哪去?”
顧惜朝甩開他的手,道:“那不關你的事。”
戚少商苦笑道:“你究竟要我怎麼做?”
顧惜朝轉了頭像在打量怪物似地看他,冷笑道:“你做什麼關我什麼事?你在江湖上呼風喚雨,好不得意,你隻管回你的金風細雨樓當你的樓主,我也隻管去興風作浪,以後再遇上,再拚個你死我活,不好?”
戚少商又盯了他臉看了半日,看他眉梢挑出的怒,眼中暈染的火。發絲淩亂地卷曲在肩頭,越襯得發絲越黑,脖頸越白。衣襟遮掩下微露的一點紅色,讓戚少商不由得直了眼睛去看。顧惜朝更怒,一掌揮了過去,怒道:“戚少商!”
戚少商甩了甩頭,想把所有紛亂的思緒一齊甩掉,把所有的不安和疑慮也一起拋開。“我們走吧,想到哪裏就到哪裏。記得我們說的桃花源麼?我聽說,這世上真有一個地方,有杜鵑醉魚,我們到那裏,看杜鵑花飄在湖裏,醉了的魚浮在水麵上。”
顧惜朝瞪了眼睛看他,道:“你說什麼?”
戚少商的眼神又像是在做夢,緩緩地道:“現在正是杜鵑花開的時節了。到那裏,是最好不過了。聽說那湖水是碧綠的,清晨時湖上就會有一層煙霧籠罩在上麵。粉色白色的杜鵑花瓣就飄在湖上,魚吃了就會醉倒,浮在水麵上。”
顧惜朝臉上又似笑,又似怒,道:“戚少商,你這些是從哪裏聽來的?神話故事麼?”
戚少商微笑道:“是真的。那裏就是傳說中的桃花源,至少傳說中是如此……”突然去握他的手,柔聲道,“我們去看看,好麼?”
顧惜朝怔住,眼中浮現出一種無法形容的神色。繼而笑道:“你就放得下那金風細雨樓了?”
戚少商又盯了他看,道:“我說了那不是我的東西。是王小石的,我隻是替他代管。反正我也中了毒,大概也活不長了,你就……”
顧惜朝似笑非笑地道:“戚少商,你那麼爽快地把解藥給了我,怕是還留有什麼後路吧?”
戚少商微有怒氣湧上,沉聲道:“不論有與沒有,你當真認為我會對這解藥有所吝惜?你也忒小看我了。”
顧惜朝笑而不語,隔了許久方道:“不知道那傳說中的杜鵑醉魚在哪裏?”
戚少商嘿了一聲道:“這麼快便抓到我話裏的苗頭了,不愧是你。沒錯,是在蜀中唐門那附近。”
又道,“雷純之事,六分半堂不會輕易罷手,我及早了結,先去想辦法解了毒再說。傷情厲害,再發作一次,哪怕是大羅神仙也救不轉了。”
見顧惜朝還站在那裏,似嗔又似笑的表情,心中一動,道:“雷純之事,你究竟知道什麼?畢竟那日你在場。她……究竟是不是你殺的?”
顧惜朝上了馬,悠悠然地朝山下而去,道:“是我殺的,又如何呢?你準備把我交給六分半堂呢,還是交給皇上?可以,隨你啊。”
戚少商望著他的背影,在山洞中呆了幾個時辰,也弄得髒了,偏在他身上還是灑脫隨意,陽光射在他身上,讓戚少商一時有些睜不開眼睛。
兩人就並肩而行,戚少商每次欲言又止,都被他一個冷冰冰地眼神堵了回去。戚少商真想問他一句,剛才在山洞時你的火熱勁兒哪裏去了,想想後果,又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