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四肢百骸。“那上次……”

顧惜朝揚揚下巴,道:“上次是我身上的味道沒錯,這次我添了點料。”戚少商順著他眼神望去,心下恍然,原來是那琉璃燈。

“為什麼?!”

顧惜朝推開他,站起身來,慢慢理好衣衫,又理好鬆散的頭發。走到窗前,吹熄了燈,又推開窗,一股涼風鑽了進來,直吹得戚少商心更冷。

戚少商看著他慢條斯理地換了燈芯,重新點燃,又擎了那琉璃燈,慢慢走到自己眼前。風吹得那燈焰左右搖晃,也映得顧惜朝臉上明暗不定。

他的影子映在牆上,也被風吹得飄飄蕩蕩。

顧惜朝俯下`身,把那燈更移近戚少商,暈黃的光照亮了兩個人的臉。

“戚少商,你知道我是誰嗎?”

兩人臉龐相距極近。眼觀眼,鼻觀鼻,心觀心。

象牙般的臉龐,黑如點漆的眸子。嘴唇拉成極美的弧度,冷冰冰的笑,笑得戚少商一陣陣地更冷,冷得想打顫。

“戚少商,你知道我是誰嗎?”顧惜朝又重複了一遍,聲音帶著笑,卻也是冷冰冰的。

戚少商閉上眼睛,廢然一歎。“不知道。”

顧惜朝直起身,微笑道:“我是白愁飛,不是顧惜朝。”

半日沒有聽到戚少商回答,顧惜朝低下頭看了戚少商一眼。戚少商的臉上很茫然,很麻木,看不出有什麼表情。

“戚少商,怎麼,嚇傻了?”

戚少商的眼神,空空如也。“我在想你剛才的問題。或者,我一直知道。隻是不願意承認。”

我知道,我明白。

我什麼也不想知道,我什麼也不想明白。

你為什麼要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毀了我那個虛幻的夢境。如果遲早都要毀掉,你又何必辛辛苦苦地把這個夢境搭建起來。

你太殘忍。

戚少商茫然地道:“你是白愁飛,不是顧惜朝。”忽然縱了聲地狂笑起來,聲音淒厲得如同受了傷的狼,“你偽裝得真好,你騙得我好苦!”望著他,眼中的茫然與麻木逐漸被深沉的悲哀替代。“你從來便把我對你的感情當作籌碼,從最初在塔底石室相見那一刻開始。你的笑從來沒有真心過,你心裏永遠都在算計!”

“是。琴聲是為了引你來。跟你在一起久了,對你過去的事也知道得更多,王小石說的終究不及你自己說的多。你因為苦悶,常常買醉,你喝醉的時候,什麼都會說。不過……你為什麼懷疑呢?”

戚少商道:“你不清楚杜鵑醉魚,你也對晚晴的態度很奇怪。顧惜朝不該對晚晴無動於衷。”

白愁飛大笑,道:“你卻一直自欺欺人?欺到如今?”

“是你欺我。欺我的真心。”

白愁飛有些漠然地望著他。“真心嗎?你的真心是對誰?不是對我。即使是對我又如何?我不需要。隻是……利用。”

戚少商垂下頭,想捏碎自己的拳頭,卻使不上一分勁力。“是,我愚蠢。”

一切都可以是假的,杜鵑醉魚也是假的,魚吃了花瓣並沒有醉死,隻是暈過去了,一會就會醒的。然後就遊走,繼續悠悠然地遊弋。

那山洞中的火熱跟冰冷都是假的。我寧可當時有條蛇咬了我,毒死了我,還能停留在那一刻,或者萬蛇齧咬也可以,疼痛中我至少可以更記住當時的感覺。

吻是假的,擁抱是假的,笑是假的,所以一切都是假的。是鏡中花,水中月。是我傻,是我呆,緣木求魚,刻舟求劍,在一個沒有心的人身上硬要去找真心。

你根本沒有心。

“後悔了?”那聲音含著笑響起,很冰洌,像水晶般透明的感覺。似很熟悉,又似陌生。

戚少商抬起頭。“你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