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地處倉山腳下,是個依山而建的城市,也因著背靠大山,擋住了北方的冷空氣,是以氣候溼潤溫暖,盛產了十分出名的秦州綠茶。
就在蘇家的後山上,除了那搖曳多姿的菊花,還有一大片茶園,由於是秋天,很少有人進入,深綠色的茶樹鬱鬱蔥蔥,遠遠望去,一片綠海,沈越找到方阿草的時候,他正躺在茶園深處的一株茶樹下閉著眼睛小憩。秋日的暖陽透過茶樹間的縫隙,在他身上投下深深淺淺的光斑,空氣中是茶樹被太陽曬出的淡淡清香,藏青色的衣衫掩蓋在層層綠色中,淡得幾乎要與這鬱鬱蔥蔥的茶樹融為一體,精致的眉眼被一片衣袖蓋住了,隻露出脖子下的一小片白色。
沈越看到這情況,不由得放慢了腳步,生怕驚醒了他,這畫麵,沒由來的讓人沉醉。
聽到腳步聲,方阿草抬手露出一隻眼睛瞟了一眼,見是沈越,便隻是哼了一聲,並不起身。沈越走過去,和他並肩躺下,透過茶樹枝葉間的縫隙,看著頭頂的藍天。
“師父啊,你可真會享受,我就從來不知道,躺在這裏,是這麼舒服的事情,好像所有的煩惱都沒了,人像是飄到了雲端上,通身清爽。”沈越輕聲道,偏頭看著方阿草。
方阿草抬手露出臉,齜牙:“得得得,老子最煩的就是你們這種文人,不過偷個懶,睡個覺你們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去去去,滾蛋,別擾了老子的美夢!”說著翻了個身,背衝沈越,寬大的袖子又蓋住了臉。
沈越無奈,隻得坐起來,眼角瞥見方阿草的一片衣角上,沾了點泥,便用手揮去,順手握住那衣角在手中摩挲。
“師父,你不必煩惱,我雖然是個鬼見喜的身子,但命大,小時候算命的跟我娘說了,我這破身子,磕磕碰碰熬個四五十年還是有的,所以,沒關係的。”
“別吵別吵,老子要睡覺,再吵老子讓你真的去見鬼!”方阿草隻是嘟囔了兩句就不說話了。
沈越坐在他身邊,摩挲著手中的衣料發呆。當昨晚蘇老爺子說到要他做誘餌為方阿草奪得那個救命的珠子時,方阿草當場就揪掉了蘇老爺子一小撮胡子,跳起來破口大罵蘇老爺子老糊塗了,而後頭也不回的回房了。今日一大早就不見了人,若不是看門的下人看見他衝著這後山來了,此刻,怕是沈越還在滿城找他呢。
太陽漸漸西斜,茶樹的影子拖得老長,橘黃色的光線在茶園上籠罩出一片淡淡的光暈,像是仙境一般,空氣中也帶了絲絲涼意,沈越推醒了方阿草,這樣的天氣,再這麼睡下去,會生病的。
方阿草揉揉眼睛,迷迷瞪瞪的看著沈越,顯然還沒從睡意中清醒過來,沈越看著他霧蒙蒙的眼睛,心裏像是有個小爪子輕輕的撓了一下,連心肝兒都軟了,當下腦子一熱,彎腰抄手,把人抱在了懷中。
“唔?”小迷糊蛋終於有反應了,“你幹嘛?”
“回房!”
“……”某人構造奇怪的腦子一瞬間歪到了別處。
沈越看著方阿草突然變得通紅的臉,還以為是真的受風寒了,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當然,這在某人的心中,卻又是另一種含義了。
“喂,死小子,能不能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嘛!”方阿草轉轉眼珠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順便把胳膊搭在了沈越的肩膀上。
沈越低頭看看,搖頭:“還是先叫大夫吧。”
“叫大夫?你要幹嘛?”
“看病啊,你不是風寒了麼?”沈越奇怪道。
方阿草瞪眼:“你才風寒,你全家都風寒!”說著一扭身子跳下地,氣呼呼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