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手裏抓著抹布低下頭,擦去鞋麵上的泥點子。
一隻同樣布滿細小泥點的小羊皮皮鞋探到了他麵前。
「沈老大,也替我擦擦?」
「哦。」抹了幾下後,沈彬側身讓開道。
來人收起工藝品似的紙麵竹骨傘靠在門邊,一側身溜進去。他單腳拖了下,不太靈活的站穩在灶台邊。
「好漂亮的打火機,價錢不便宜吧?」
「人家送的。」
「肯送如此貴重的東西給你,想必是對你很用心的人。怎麼樣?介紹我認識下未來大嫂?」
「……她已經過世了。」
來人沉默:「是李小姐啊,真是紅顏薄命。」
「不說這個了,小韓人呢?沒陪著你?」敲敲支在手邊的小腿骨,沈彬道:「春天陰著呢,多擦點跌打酒,免得傷腿又痛。」
韓繹緯等待已久的另一半,才回國不久的青年指揮家卓悠然把腿縮了回去,靦腆一笑:「他還在睡呢。你們裝修停業沒幾天,時差還沒換過來,他昨天足足纏了我一晚上,白天到變成病貓了……我聽他說,你和白岩走的很近?」
沈彬吃了一驚:「你也知道白岩?」
卓悠然揚眉道:「他可是炙手可熱的大律師,請他當我的顧問律師還花了不少錢呢。不過樂團老大說了,名人雙重效應,就當花一筆廣告費……沈彬,你說他水平如何?」
沈彬一個勁的點頭:「他很本事,很厲害的,我就是他救的。」
卓悠然笑道:「空架子誰會找他呢?我是問……」他比了個口形:「那方麵水平如何?」
全身血液往頭頂衝,沈彬轟的炸了,腦袋紅得和熟透的西紅柿一樣壓了下來,很不巧的回憶起某一段往事。
「是小韓讓你來欺負我吧?」他拱拱手:「給你一說我頭都大了,淨往不該想的地方想。」
「嗬,我總要知道讓合夥人丟下店麵幾個月的元凶值不值得啊。」卓悠然背靠灶台,順手偷了塊曲奇吃。期待已久的曲奇,果然名不虛傳啊。
打火機在沈彬手上啪啪的打著火苗:「那是……那是……」
「唉,你的工資自己扣好了,我是問……」慢慢蹲下,到達沈彬同一高度上。「以我們哥們的關係,嫂子的律師費可以打多少折啊?」
「咳咳咳咳!」被煙嗆到,沈彬劇烈咳嗽起來:「我照顧他是因為李清的遺願。」
卓悠然搖搖頭,輕笑一聲:「沈老大,你以為白岩那麼高傲的人可以接受你的施舍嗎?」
「……」
「講明白一點,你社會地位不如他、收入不如他、處處都不如他,在別人眼中,你們根本就不相配。而你卻說要站在強勢一方的高度照顧他?」揮揮鼻尖上縈繞的煙圈,卓悠然道:「也許在你看來,做人就是要講義氣的,許諾一生不算什麼。可是白岩看來還不夠,要是說你隻為李清的一句話照顧他,他不會接受的。」
「……」沈彬繼續沉默,腦袋漿糊一片。
「好好想想吧,假如白岩出差回來,你要怎麼說?」卓悠然站起身,拿上門邊的傘:「你也不想再找女人吧?一樣照顧他一輩子,理由換換不算什麼吧?」
撐開傘走進雨裏,不速之客又回頭:「裝修就別睡店裏了,我打算帶小韓出去走走,玩半個月。你就搬到我們那裏吧,長住也沒關係。」
拖著腳,一如來時,卓悠然消失在通往洋房的小路上。留下沈彬一個人繼續做思想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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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口布滿細密的水珠,卓悠然靠在臥室門邊,欣賞著韓繹緯沒有美感的睡姿。隻見他翻來覆去的滾動著,最後險險的掛在了床沿。
歎了口氣,他上前撈起韓繹緯,順便捧著他的頭親了一下。
「然然。」拖長聲,韓繹緯撒嬌的昂起下巴,要求再親一下。
「我和沈老大說過了,多事鬼。」好吧好吧,就再親一下,半年不回來的人總是比較理虧。
「老板才不會聽我,小酒保是沒地位的。」韓繹緯埋怨的皺眉:「找個人看著我你在外頭可放心了吧?」
「他要是跟白岩一起就不會看著你了,你打這個主意嗎?」
「當然不是,我隻想有情人終成眷屬。」轉動眼珠,心虛的模樣根本沒有說服力。「然然啊,什麼時候安排白岩和他見一麵?你去約他來店裏談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