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就是這兒麼?”

王風朝他笑了一下:“管他是不是呢?我還是關心今天晚上吃什麼?”

趙淳還想說什麼,王風已經夾起了講義,說:“走吧,我來關門。”

趙淳先走了出去。王風把門關上時,那一瞬間他好象看見了窗口映入的一個影子,可是眼前一花,定睛細看時卻又什麼也沒有。王風笑了一下,腦海中泛起一張永遠都是笑著的臉,透過已經有點昏暗的玻璃窗,隻可以看見那兩株白楊樹之間夾著的一塊“東海堂株式會社↖”的牌子。

第一章

“你又亂想些什麼?”

女子咬著吸管,從裝著果汁的杯子上看著王風。王風一驚,訕笑道:“我又走神了。”

“你又想你的風水吧?真想不通,學校怎麼會開風水這門課?還有你這神漢來顯靈?”

王風也沒有在意女子話中的嘲諷,仍是訕笑著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往往就顯得象是迷信。就象在概率論建立以前,賭博就被看作完全是碰運氣的事,那些想預測的嚐試都被看作是迷信。”

“你想說,風水也許有一天會被當成科學?”

王風笑了:“也許吧,我隻是說說。不過一樣東西如果存在了兩千多年,無論如何總是有它合理的地方。”

女子也笑:“那麼用你的神眼看看這個休閑茶座,看看你的理論能和實際對應多少。”

王風看看四周,盡是些衣冠楚楚的年輕人,大概大多是外企的管理人員,算是白領階層吧。他道:“不太好吧?要是在這兒摸出個羅盤來,別人當我是什麼。”

“那又有什麼關係?你試試吧,要是說得準,老板說不定會免我們的費用。”

王風看看四周,那些人也都隻是各自做自己的事,沒人會管他在做什麼。他從口袋裏摸出那個羅盤,找準了方位,剛想掐一下手指,指甲卻碰到了剛才那個傷口,微微一疼,用拇指在傷口上按了兩下,才細細地掐算。

女子喝著果汁,笑著說:“好了麼?”

王風看著四周,道:“布置這兒的人,也是個高手啊,幾乎沒什麼錯處。九宮得當,這是玉女當戶,聚氣斂財格。你看那兒。”他指了指擱在一邊的一個架子,那裏放著一隻大魚缸,裏麵,一條金龍魚正緩緩遊動,休閑吧裏,燈光很暗,倒映得這條魚光燦奪目。她說:“是條魚啊。”

“那是九宮財位。財位得魚,龍門三級浪,年年得有餘。在這位置養魚,風水書上說‘財位魚臨,左金右銀’。這是很高明的了。”

女子撇了撇嘴道:“得了,這些話誰都會說,老板開店當然要賺錢的,你說這些話隻是讓他高興,他不見得會信。這兒生意也不算太好,你說他‘左金右銀’,他大概要當你諷刺他。”

女子的話有點響,坐在邊上一個自斟自飲的男人轉過頭來看看他們。王風小聲道:“低聲點,別讓人把我們當兩個神棍看了。”

女子吐了吐舌頭,笑了。這副樣子很是可愛,王風的心頭一動,嘴時卻接著說:“財位在西北,屬乾位天門,九星中屬祿存。乾屬木,西北卻是金水連環,本來就是在金水地養乾木,金琢水養,終成大器。按書上說,這屋子朝向本不太好,不過裏麵布置得好,也應該大發,要是不發才怪了。”

他說得也有點忘形,聲音也大了些,這時,忽然有個人在邊上道:“對啊,那人也這麼說。先生,你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會不靈驗的?”

王風回頭一看,是剛才那個自斟自飲的男子,正在眼巴巴地看著他。忽然之間一種沒來由的煩亂或者恐懼掠過他的腦海,他看著眼前人沒有說話。

王風不說話,問他的人也不說話,女子當然也不說話。他們就這樣在人聲和人潮中製造了小範圍的片刻安靜,似乎船在旋渦中心將沉的那個刹那。

來人打橫坐下,雙手交給王風一張名片:“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王風。我是大學教員。”王風雙手接過名片,來人的目光在他長長的指甲上停留了一瞬間。王風笑笑,伸手取下指甲裝進衣兜:“道具,道具而已。經常戴著習慣了,倒忘了取下來。”借著燈光看名片上寫著幾行字:龔大偉,西鄉酒廊總經理、董事。

“我剛剛冒昧得很,在旁邊已經聽了半天了。”來人眉峰一緊,有些憂愁地說。“先生說得都沒錯,這間酒廊是我們幾個朋友合開的,從選址、裝修到破土上梁儀式都是找了懂行的人嚴格按照古訓辦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怪事不斷。開業三個月來,顧客也不少,可就是賠錢。光賠錢倒也無所謂,關鍵是有些事情攪得我們焦頭爛額。先生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屋子有問題,必定是行家,我想請教請教。”

王風拿起眼前的酒杯,抿了一小口,龔大偉和女子都熱切地看著他。王風看看四周,又看看龔大偉。

“改天行不行?”王風說。“我的東西都沒帶著,今天也略顯倉促了。何況,”王風笑笑:“改風水的計劃不能在這些地方談。”

龔大偉顯得非常失望。但也不好多說,於是點點頭:“不打擾兩位了。”說完站起身來離去,同時豎起一指晃動示意領班免賬。王風從口袋裏取出一張紙條,在上麵匆匆劃了幾個字之後追上去遞給龔大偉:“今天晚上要是沒事情,明天就打這個電話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