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個客人真的不見了。我低下`身子想看看他是不是摔到了桌子下麵,但是沒有。哪裏都沒有。那個客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在空氣中了。然後我就上樓去叫陳總。我們一起下樓來把所有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沒有。”
“客人們都走了,員工也都回家了,隻剩下我和陳總值班,我們把燈全都開著不敢關。”周楚楚連打兩個寒戰:“那一夜太邪了,周圍漆黑一片,沒有任何聲音,我們這個小酒館好像被孤立地放在另一個世界一樣。我們也不敢睡覺,一睡著了就做夢,夢到許多渾身血汙的人在圍著我們酒館沉默地轉圈子。而且,雖然我看不到也找不到,可我能感到酒館裏還有另外一個人,他就是那個失蹤的客人!”
王風的眉頭皺了起來。周楚楚接著說道:“從第二天開始,我們都絕對不敢把酒廊開到午夜以後。從此我們這裏沒有人值班了,三位老總的意思都是丟一點東西無所謂,千萬別再出事。沒幾天街上貼出了尋人啟示,一點沒錯就是那個失蹤的顧客!”
講到這裏,周楚楚停下了話頭。王風沉吟半晌,問道:“後來呢?”
三個酒廊的管理人員相互看了看。最後龐偉囁懦著說:“接下來的有些事情……連警察也不知道……”
王風歎口氣:“說吧。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遠遠比我想像的要複雜了。”
“再後來主刀做甜點的大廚就瘋了,喃喃地說有許多人圍著他等他切東西吃,還有……”
又是一陣沉默。看來他們不願意為這件事情多說。龐偉狠抽了一口煙,征詢地望著陳家明,終於又補充道:“而且從那之後我們每過個幾天,都能在什麼隱秘的地方找到一點人的肢體碎片。是已經風幹的!”
看來要說的就這麼多了,龐偉和陳家明一個勁地抽煙,周楚楚臉色煞白地發呆。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左右,太陽偏西,屋子裏顯得很昏暗。
王風已經完全糊塗了。他的腦子不能把這些線索集中到一起。但是在忽然之間,他手腕上的符紙微微開始發熱,王風悚然而驚,暗自捏起心決,符紙卻又忽然正常地變冷。不錯。王風心想:這間屋子裏有東西。“咱們快出去。”王風沉聲喝道:“把所有的店員和客人也都帶出去,你們需要暫時歇業一段時間。事不宜遲,現在就走。”
幾個人本身就心內惻惻,一聽他說這話,同時怔了一怔。龐偉說道:“不好吧……畢竟這些也是我們的心血,現在大偉又去了,雖然怪事多,但真的有這麼嚴重嗎?”
符紙劇烈地發起燙來,王風終於忍不住了:“我是個學風水的,你們知道這房子是什麼的格局嗎?是墳!是孤魂野鬼不停尋找的一個新家!生人呆在這裏麵隻會送命!”他一把從袖子裏扯出符紙,結果隻牽出了一股烈烈的火焰,在這一瞬間,王風借著符紙的靈火看到一個麵色慘白的人影正微笑著伏向龐偉後背。他的頭發一眨眼間全炸了。
三個人呆呆地看著王風,王風知道此時絕對不能流露出一點恐懼的神色。他拚命保持著鎮靜說:“聽我的,咱們快下樓,一切等見了太陽再說話!”說完也不管三人怎麼想,一個箭步衝過去拉開了房門。用眼角的餘光一掃,一個店員正象木頭一樣呆滯緩慢地上樓,王風大腦一涼:完了,這次麻煩大了!
已經不用符紙來測試靈氣了。緩慢逼近的什麼東西帶著刺骨的寒冷,讓王風無法呼吸。這裏有多少人被附了體?王風不知道,也用不著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間屋子已經成了鬼屋!他回頭一看,另外三人原本生動的表情已經開始凝滯,隻用一個僵硬的微笑對著他,而且緩慢地向他挪過來。王風定睛看陳家明的下`身時,真正地大驚失色了!他的雙腿後還有兩條腿正慢慢沒入他的身體。王風衝出門去,一股陰氣幾乎立刻籠罩在他的全身!
胸`前的護身符光芒一盛,趁著陰氣被逼退,王風拚命向另一側的漆黑樓梯跑過去。一個令人發狂的尖細嗓音唱起了歌謠,回蕩在詭異的空間裏,歌謠中間或夾雜著吃吃的輕笑。
錦繡衣裳白玉樓,
最繁華時最憂愁。
而今一旦全拋卻,
與君同做少年遊。
長攜手,天地久,到白頭。
問君家鄉路幾許,
岸上燈火是瓜洲。
王風拚命捂住耳朵,跑入了這一片漆黑之中,四周沒有任何光芒,他好象忽然之間瞎了一樣,分不清方向,隻有那簡單淒涼的歌聲和腳步聲不斷逼近。王風想起自己小時候的一個夢:在一個漆黑的旅店之中,自己和許多人在一起住宿,到了半夜忽然被腳步聲驚醒,醒來之後四周就傳來這樣不祥的腳步聲,而周圍的人卻都已經死去多時。記得在夢中王風就這樣不斷地跑,但幸運的是他最後總能醒來。王風不由得大聲叫起來:“如果這是夢,趕快讓我醒吧!”
但是他沒有醒,隻能在這無邊的黑暗中奔跑。王風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原地兜圈子,很多人都曾經掉到這種俗稱“鬼打牆”的陰陽陣中,無論往什麼方向跑結果都是一樣的。但王風不能停,他不敢停,他怕一旦停下來自己就會思考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