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劉宇書心虛忐忑地睨了莊逐言和安陽侯一眼,隻見二人一個沉默無言,一個漫不經心,並沒有指責之意,他才終於鬆了一口氣,也不敢多說什麼,更不敢走在安陽侯和樓家嫡子前麵,隻能輕踢馬肚,往前挪了幾步,訕訕地說道:“天色不早了,還是先進鎮中安頓下來吧。”
最先動的是安陽侯齊滬,他揚起馬鞭,輕抽一下馬屁股,駕馬帥先進了城門,經過莊逐言身邊時,微微側過頭掃了他一眼,深沉墨黑的瞳孔中泛著難以形容的陰冷之色,隻短短一瞬他便別開了眼,除了莊逐言和站在他身邊的楚時,再無其他人看到。
自從雲瑤消失之後,雲杭就變得格外沉默惶恐,猶如驚弓之鳥,隻一味地跟著齊滬,再無往日的囂張跋扈。
劉宇書察覺到莊逐言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便向他點了點頭,駕馬飛快地進了城門,衙役們都跟著進去,城門外,隻剩下莊逐言一行。
墨色的天幕之下,守城門的衙役手裡提著的燈籠如微微螢火,隻能照亮並不寬闊的城門,莊逐言立於城墻陰影之下,旁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唯有站在他身側的楚時能感覺到,剛才與齊滬擦身而過後,莊逐言身上的氣息就不太對。
眼見燕甯扯著韁繩,驅馬朝他們走在,楚時上前一步,對著她揮了揮手,笑道:“小甯你終於到了,冰兒那丫頭叨念了你一整天了。”
“小甯”這個稱呼每聽一次,燕甯都忍不住抖一下,心中雖然不喜,但她也懶得再和楚時討論稱呼問題,反正楚時絕對是勇於認錯,絕不悔改的那種人,扯了扯嘴角,燕甯點頭回道:“明日我去看看她。”
燕甯說完便繞過還想和她繼續閒聊的楚時,來到莊逐言身側。他身上雖風塵僕僕,一身白衣卻仍然雪白如新,肩頭的傷口沒有再裂開,燕甯莫名其妙提著一整天的心總算放下來。她沒有提環山鎮的事,隻是低聲說道:“你身上還有傷,早點休息。”
簡單的話語裡透著直白的關切之情,不加掩飾,就像一縷初夏的暖風拂過心房。莊逐言原本還沉浸在自己終究還是晚了一步的煩躁之中,忽然被這融融暖意包圍,竟有一瞬間的怔住了,直到那雙漂亮的眸子中,染上了擔憂之色,莊逐言才似猛然驚醒般點了點頭,身上的沉鬱之氣漸漸散去,嗓音明顯柔和許多,回道:“好,這幾日趕路你也累了,早點歇著吧。”
“嗯。”燕甯猜測莊逐言或許和楚時有事要商談,便也不打算留下來打擾他們,扭頭對身後的未離低聲說了一句“走吧”便駕馬進了小鎮。
黑衣青年對周圍發生的一起好似都毫無興趣,隻亦步亦趨地跟在燕甯身後。
楚時上下打量了莊逐言一番,便直接略過了燕甯之前提到的受傷之事,以他對某人的了解,那所謂的傷十有八九又是苦肉計,他現在感興趣的是忽然冒出來的黑衣青年,那種旁若無人的冷寂孤傲,藏鋒寶劍般的危險氣質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擁有的。
楚時微微抬手,手指在高大俊挺的黑馬脖子上輕撫兩下,半靠著馬身,抬頭斜睨了莊逐言一眼,笑嘻嘻地問道:“跟在燕甯身後的那小子是什麼人……”
楚時話音還未落,半靠著的俊馬忽然往前小跑了兩步,手下一空,楚時一個踉蹌,差點摔一跤,好不容易站穩,想罵某人兩句,罪魁禍首已經駕馬走出三四丈外了。
楚時輕哼一聲,回頭就對著歸雲勾了勾手指頭。
歸雲抽了抽嘴角,默默地翻身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