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整潔很多,氣色也不見平常嫌疑犯的那種萎靡消沉,隻是臉色很陰鬱,走進提訊室的時候,衝著付誌說了一句:“檢察官同誌好啊……”
那語氣十足的嘲諷,聽著讓人很不舒服。
付誌倒是沒什麼反應,翻開卷宗照例開始訊問他的姓名住址,但是陳宏隻回答了兩句,話題就被帶到了一個很詭異的方向。
“你是哪兒的人?”
陳宏人很瘦,身高也不顯得很高,坐在椅子裏背挺的很直,眼神緊緊的鎖著付誌,看起來泛著一股緊逼感。
李磊皺了下眉:“問你什麼就答什麼,少那麼多話!”
對這些人,就不能有一點點的客氣和示弱。
付誌沒回答他,陳宏是壓根沒搭理李磊,他看著付誌很長時間,然後笑了笑:“我覺得我跟你是一個地方的人,將來有機會,應該好好聊聊。”
他的語速很慢,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平緩。即便是現在手上戴著手銬,身上穿著囚服,陳宏都沒有表露出半點膽怯或者不安的狀態,倒是身上那股陰狠囂張的氣焰沒有半點收斂,看著付誌的時候,眼底滿是深沉。
坐在訊問桌後麵的付誌笑了一下:“我看沒機會了。”
他跟陳宏不僅僅是兩個地方的人,還是兩個世界的人,這輩子都沒有坐在一起的可能。
陳宏聽完他的話隻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這世上很多事都是說不準的。”
他看著付誌:“以前,有個高人跟我說過,我五十歲得時候,會有場大劫,被小人出賣。但是這場打劫會有貴人相助,一旦過了,就後半生洪福齊天。”
不知道為什麼,但凡是出來混的,多多少少都會信這些東西。不知道是虧心事做多了還是偏財撈多了心裏有鬼,總是愛自己編個名目出來保佑自己,所謂的天命所歸,哪怕聽人胡謅的說一句,也能找個心裏安慰。
付誌饒有興致的轉了下筆:“你信這些?”
審訊室裏的氣氛變得很微妙,陳宏也沒回答付誌的問題,隻是抬起頭掃了他一眼:“我看這位檢察官同誌麵色發青,不是什麼好兆頭,還是小心點的好。“
他說完嘿嘿的笑了,嘴角的弧度和下垂的雙眼形成了一個很詭異的畫麵。
李磊忍無可忍的一拍桌子:“陳宏!”
付誌挺平靜的看著陳宏,眼前這個男人半個月前還在外麵呼風喚雨,跺一腳都要激起不少的風浪,如今也就是困在鐵欄後麵,說些可笑的廢話。
他揚起嘴角:“陳宏,你信相麵,那信天理麼?”
付誌的這句話說完,陳宏眼底的神色瞬間深沉了些,他看著付誌,後者就任他看,然後笑著把已經拐的太遠的話題轉了回來:“陳宏,你認識劉非麼?”
“不認識。”
“但是劉非說他是跟著你吃飯的,或者該說,他是你的手下。”這是劉非的原話。
“我是個生意人。”陳宏臉上的表情很冷:“劉非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馮浩昆呢?”
“也不認識。”
付誌抬頭看了一眼陳宏:“你剛才還說你是做生意的,馮浩昆是你公司的會計,你不認識他?”
陳宏很平靜的聳聳肩:“公司那麼大,我不可能什麼人都認識。”
“馮浩昆曾經在你的高級俱樂部住了十幾天,你對公司的所有員工都這麼慷慨?”
“福利好,員工才會努力幹活。”
陳宏笑笑:“政府不發你工資,你會這麼玩命麼?”
這幾句話,付誌都沒往卷宗裏記。
今天他問不出來什麼了,陳宏這樣的人,就算是見了棺材,走到了旁邊落下最後一滴淚,都未必肯甘心就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