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忌心一揪疼,同時心頭怒火頓起,“這是怎麼回事?!”低聲怒問著,手指卻小心翼翼的撫上那紅腫的臉。
李恪輕輕一笑,笑容溫和的好像隻會這種笑容了,而聲音很淡很輕,好像隨時都會散了一樣。
“老師,嚇到你了?對不起……隻是我這會兒真的找不到可以躲起來的地方了……我……好像不知道可以去那裏了……”
67、各人打算(2)
是夜,寒光殿,寢室裏。
陰妃看著在籠子裏不停吱吱叫的滾滾,露出得意陰冷的笑容。
齊王李佑蹲在籠子前,嫌惡皺眉,“母妃,你給它下的東西有用嗎?”
“那是你舅舅給我的,怎麼會沒用?”陰妃款款起身,柳腰輕擺,甚為優雅的走至籠子前,微微一笑,笑容炫麗,“記住了,滕武,一定要把它放到武正殿後園。”
“為什麼?”李佑轉頭,眼裏劃過一絲憎恨,“不是要還給起暉殿嗎?”
“如果是我們拿過去,豈不是我們就是嫌疑人?”陰妃一笑,拍拍李佑的頭,“總之,你聽母妃的不會錯!”
李佑哼了哼,“偷偷放過去就行了吧?那我找個奴婢去做。”說罷,提起籠子,轉身欲走。
“記住!”陰妃急急叫住李佑,嚴肅道,“一定要處理幹淨。”
李佑勾嘴一笑,笑容帶著詭異的陰冷,“母妃,兒子做事,最喜歡幹淨了。”
陰妃滿意點頭。
而,此時的長孫府邸。
長孫無忌坐在臥榻邊上,手裏拿著藥膏,小心輕柔的塗抹著。
李恪呆呆的看著窗外的彎月發呆。
長孫無忌瞅了眼李恪的神色,依然還是沒有開口。
從李恪說出那句“不知道該去哪裏”,他就什麼都沒有問過,不問李恪發生了什麼事?不問李恪這傷到底是誰弄的?他隻是一把拉起李恪,按著李恪坐到臥榻上,翻找出藥膏,給李恪慢慢塗抹著。
他知道,李恪會說的。
這孩子從來不會對他隱瞞。
“老師……,母妃說,我必須去爭。”
當藥膏都塗抹好了,長孫無忌剛想起身給李恪倒水,李恪的聲音就輕輕響起。
長孫無忌的手一頓。
李恪腦海裏慢慢回憶著在韶華殿的情景……
今日,他剛想出宮就被母妃的人攔住,無奈之下,隻好去了。
揮退所有的人,母妃直截了當的說,“幫你弟弟,讓他成為儲君。”
他隻能苦笑,“母妃,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知道,文檮,他根本就不可能。”
“那好,那就你!我會勸服文檮,讓他幫你。”母妃的態度十分堅決。
他隻覺頭疼,若是其他人,他會有一百種方法巧妙擺脫,甚至陰奉陽違,但這人是他的母妃呀。
他隻能無奈,隻能耐心勸說。
在母妃十分頑固的態度麵前,他最後,隻能艱澀開口,“母妃,你應該知道的,我們的出身……”
“我們的出身怎麼了?!”母妃怒了,“你是楊氏子孫怎麼了?!你也是你父皇的兒子,這些年來,你做的事情,你以為母妃不知嗎?你不想跟李泰正麵衝突,母妃覺得也對,但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候了,你不可以再閃躲了!你知道嗎?其實,你的父皇曾經對我說過,他很欣賞你,你也是他優秀的兒子啊!”
當聽到父皇在母妃麵前稱讚他時,他一怔,隨即背脊發冷。
有哪個帝王會希望被自己一手推翻的王朝的後代繼任自己的帝位?哪怕他願意!他的大臣將領呢?跟著他,推翻王朝的功臣武將呢?!
父皇如此精明,怎會不知?
父皇……想幹什麼?!
“母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急急辯駁。
他的母妃卻是一怒上前,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他愕然。
……母妃,竟然打他?
他的母妃卻是在扇了他耳光後,定定的凝視著他,眼眶紅了,然後淚水就慢慢的滑落。
他慌了,忙上前跪下,“母妃……,母妃,您別哭啊。都是兒子的錯,您別哭了……”
“玄麟……,你以為母妃真的不懂嗎?哪怕就算我們不爭,你以為,將來,李家的人就會容下我們嗎?”母妃卻是慘然一笑,慢慢軟坐在地。
他微微一怔。
母妃卻嘲諷一笑,“你舅舅天真也就罷了,你怎麼也跟他一樣?他以為,跟你父皇談好了條件,他就能為楊氏爭下一個血脈?為楊氏爭下一條活路?”
“你知道嗎?李靖打贏突厥後,突厥把我們楊家的最後的直係血脈,楊政道,你的表弟,獻給了大唐,之後,你的父皇就下令,絞殺了他……”
他臉色一白。
“他跟你一樣大啊。玄麟!”母妃哭泣著揪著他的衣服說道,“玄麟,母妃不能保護你們多久,如果有一天,母妃不在了,你和你弟弟怎麼辦?!隻有爭了,我們隻有爭了!我們才有出路啊。”